“當年我本想就用蛇形陪她到百年終老。”蛇妖說到此事仍有些唏噓,卻也不再那麼悲痛。“然而有一天,我麵前突然出現一個人。”
“那人聲音嘶啞,質問我身為妖族怎可愛上一個人類女子。我自然不願搭理他,我愛上誰要和誰在一起與他何乾。那人發現無法說服我,便匆匆離開了。結果那天她剛剛回到家,我便感覺到體內的妖力不受控製,重新凝聚的妖丹也破碎出一條裂痕。”
說到這裡,他有些咬牙切齒。“我當時就這麼在她麵前變成了本體,巨大的蛇身直接撞破了屋頂,她驚慌失措的跑出院門,當時有一瞬間甚至我想要一口吞下她!幸好最後一瞬我恢複理智,卻……”
卻被一刀刺在了七寸之上。
眾人麵麵相覷,沒想到真實的故事版本竟然是這樣。
米穀想到那些壁畫,卻有些疑惑的問道:“那你為何將壁畫之上的女子都劃去了?”
蛇妖眼裡閃過一絲冷意,繼續道:“因為一個聲音。”
“我因傷回到洞府,雖痛徹心扉,但也知人妖殊途。可是自那之後,我的耳邊總會有著一個聲音在說話。”
老者似是想到了什麼,道:“怪不得我來見你的時候,這洞府內幾乎沒有人了。”
就算是大妖,也會有族裡的小輩前來侍奉,然而這偌大的洞府內卻空無一人。
蛇妖點了點頭,“你來的那段時間,那個聲音也突兀的消失了,我便沒有在意。但當你留下界樹之後,那個聲音便更加頻繁的出現在我耳邊。”
“剛開始,那個聲音一直在我耳邊說她嫁給了彆人,已經忘了我。剛開始我聽信了他的話,嫉妒不甘之下將原本留下懷念的壁畫破壞,但是之後我起了疑心,便偷偷出去看了她。”
“她雖然的確已經成親,但當年我所留下的物品卻仍舊好好的保留著。”
“那之後,也許是不願做無用之功,那個聲音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出現。但是有一天他突然說了一句話,他說。”蛇妖抬起頭看著老者,“他說你死了。”
老者怔怔的看著他。
“最開始我並不相信,雖說我一直不願承認,但你的確比我厲害的多。怎麼可能會這麼輕易就被人殺死?然而沒過多久,我派出去打探的人便回來了。”
老者眼裡閃過不忍,接下來的事他甚至不需要聽便能猜到。
聽聞老友已經逝世,猜出是因為自己手裡的界樹。自責、悲痛,與此同時無時無刻出現在耳邊的聲音,最終妖力爆發強行渡劫然後……在天劫中死去。
“我記得自己被天劫劈成了碎片,之後的事我便沒有了印象,隻留下了一個念頭。”蛇妖的視線停留在身後已經長高的界樹上,“這是你用命留給我的,沒人可以動它。”
“也許是因為執念過深,我就這樣停留在樹上。可是不知何時開始,殘暴的思緒漸漸占據了我的神智,連帶著界樹都被影響。”
“幸好,你回來了。”
米穀聽著這故事,內心沉甸甸的,她一爪子拍開青澤順毛的手,趴在他懷裡蔫巴巴的。青澤看著雪團沒有活力的樣子,皺了皺眉,抬頭看向蛇妖。
“那個人你還記得嗎?”
蛇妖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搖了搖頭,道:“那人隻出現過一次,穿著一身黑袍,連麵容都隱藏在兜帽之後,實在沒有太多印象。”
青澤點了點頭,臉上表情若有所思。
米穀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這個人在蛇妖的故事裡隻出現那麼一次,卻偏偏被青澤記住了。
蛇妖輕輕抬起手,看著手一點一點變成光,開始消散,無奈的笑了笑。
“我一直想著,如果能再見你一麵就好了。”
“現在見到了,卻又會想如果能再與你下一盤棋該多好。”
“如果再有下一次,我一定不會再悔棋了。”
蛇妖在樹下消散,化成了無數的光,將這幽暗的地底照亮。而當它散開的一瞬間,身後的界樹的樹枝都輕輕動了起來,仿佛是在與蛇妖告彆。界樹上剩下的界果,也隨著蛇妖一起消散,化成了一股股靈力,向四麵八方散開。
整個洞府都開始震動,界樹的樹枝輕柔的帶著他們從地底直衝而上。
荒蕪的大漠之上突然出現一棵巨大的樹木,那樹木出現的一瞬間,原本在高空肆虐的狂風便漸漸停歇,無數的光點從樹木的身體裡飄出,向四周一圈一圈擴散。
米穀看著飄到眼前的光點,伸出爪子接住,光點調皮的順著她的爪子轉了一圈,便沒入了她身體。
從樹木周圍開始,綠色逐漸覆蓋了原本荒涼的沙漠。不過瞬息,便再也看不出之前荒蕪的場景,鬱鬱蔥蔥的樹林,延綿不斷的草地,甚至在不遠處米穀看見了一隻蝴蝶,輕輕落在盛開的花瓣之上。
而做完這一切之後,界樹便也消散了。眾人眼前一晃,便被從石碑內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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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變成一片森林的石碑內。
一塊奇怪的血色石頭靜悄悄的躺在草地上,一隻蒼白的手突兀出現將它撿起。原本空無一人的石碑內,不知何時出現一個黑袍人。
“可惜了,這麼完美的誘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