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030章(2 / 2)

錦繡農門 寒小期 18991 字 8個月前

當時,算命先生就被嚇得差點兒沒背過氣去。

好不容易等溫氏憤怒的離開後,算命先生就在那兒扼腕不已。你說他今個兒早上出門前咋就沒給自己算上一卦呢?人嚇人嚇死人喲呔呔呔!

也不單單是算命先生被嚇掉了半條命,圍觀群眾也好不到哪裡去。當時看熱鬨的人裡頭,還有個蹲在邊邊上,捧著半個西瓜挖著吃的人。結果溫氏爆發的太突然了,那人一下子沒崩住,一頭就栽倒在西瓜裡,整個人摔了個七葷八素。也不知道這到底算是忐忑的威力,還是溫氏自身的問題。

當然,換成溫氏的視角,事情肯定不是那麼一回事。

她憤怒的斥責了算命先生的不靠譜,為了騙錢胡亂編造謊話,也不怕回頭遭了報應。

寧氏聽得那叫一個兩眼放光,及至溫氏說完了,她還頗有些意猶未儘的感覺。琢磨了一會兒,她問溫氏:“南山村?咋走的啊?那人平常在哪兒擺攤?我也想去問問看。”

“明知道那是騙子,你還給他送錢去?錢多燒手?那你送我啊!”

“咋是送錢呢?他要是說的不準,我不給不就好了?”

溫氏想了想,覺得也有道理。寧氏這人慫歸慫,可她跟那些窩裡橫的人正好相反,她是在外麵一點兒也不慫,就是怵家裡某些特定的人。

詳細了地點兒,溫氏還特地叮囑她,千萬彆叫人哄了去,那算命的看著倒是人模人樣,外頭名聲還特地好,甚至旁邊還有托兒,說些他以前的豐功偉績。反正聽得特彆像回事兒,就是一張嘴全他娘的胡說八道。

寧氏點頭表示記住了,回頭又拉著王香芹,問她要不要一道兒去。

王香芹琢磨著,算命先生無非也就是兩種情況。一種就是溫氏口中所說的騙子,那去算了又有啥意義呢?另一種則是有真本事的人,那她不得害怕被人戳穿了身份?

“算了吧,豬舍離不得人,再說我也不信這個。”

寧氏倒是沒強求,其實她也不知道啥時候能抽出空來。這幾日肯定還是要出攤的,等到了農忙時,她就算不用下地乾活,那不得做飯呢?不過,時間擠擠還是有的,她越想越覺得有興趣,就把這個事兒放在了心上。

還真彆說,鐵了心要辦一個事兒,總歸能想出法子來的。

這不,在農忙開始前,小食攤兒停了,寧氏分外利索的乾著活兒,愣是擠出了半天工夫,興衝衝的出了門。

南山村離秀水村確實有段距離,不過人家也不是在村裡擺攤兒的,而是去附近的集市上。寧氏盤算著,她腳程不慢,走著去,要是回來的晚了可以搭過路的驢車。反正如今天時也長,不怕天黑前趕不回來。

就這樣,寧氏踏上了尋找算命先生的旅途。

她對這一片都很熟,那個集市以前賣五色湯圓的時候也去過,因此很順利的就找對了地方。她還知道對方人稱劉神仙,據說算命算得特彆準,當初溫氏也是聽了這個名號才信了的,畢竟能被叫神仙的,還能不是有真本事?

寧氏一路打聽過去,終於在累出了一身汗後,見到了劉神仙本人。

劉神仙確實是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就是精神頭不太好,看著有點兒蔫噠噠的,像是沒睡好,更像是受到了什麼刺激。

“你是劉神仙不?我來算命,你給我看看,我命裡有福不?”

有生意上門,自然沒有不算的道理,劉神仙抬了抬眼皮,讓她報上生辰八字,低頭擺弄了好一陣子手指頭,這才緩緩的開口:“你啊,女生男命,八字強八字旺,土又多……這土生金,財運旺,財心緊,但屬勞碌奔波財,是占了貴人,可凡事還是要靠自己。”

寧氏:……

她就聽懂了那什麼土生金,財運旺,其他的不太明白。

“這啥意思啊?就是說我會發財,是吧?”

“對,你會發財,你其實這會兒已經起財運了。”劉神仙漫不經心的回答道,“你占貴人,就是你會遇到貴人,可貴人最多點撥你一下,發財還是要靠你自己。勞碌奔波財懂吧?就是你能發財,不過賺的是辛苦錢。”

寧氏都驚呆了,劉神仙每說一句話,她就不由的瞪大眼睛,感覺每件事都說對了,沒毛病,她是遇到了貴人,可貴人隻是叭叭動下嘴,事兒全是她在做。還有說她這會兒已經起財運了,也沒錯啊,從開始擺小食攤兒到如今,她已經悄悄的攢下了好幾百兩銀子,當然是起財運了。

“財心緊是啥意思?”

劉神仙搖頭晃腦的道:“就是你摳門,小氣,鐵母雞,一毛不拔。”

旁邊有人忙製止他,提醒道:“你前陣子才叫人砸了攤子,咋又直筒筒的說開了,好歹委婉一點,彆一點彎兒都不打,直接將批命糊人家臉上。”

寧氏忙擺手:“沒事沒事,不要緊的,我這人平常是挺小氣的。”看她賺了那麼多錢,除了給王香芹的,旁的一點兒都不拿出來花。她吃家裡的喝家裡的,衣裳鞋襪都是家裡出的,反正每回都要上交公中一半,吃點喝點不是應該的?

當然,說她摳門小氣也完全正確。

看熱鬨的人見她不生氣,這才鬆了一口氣:“劉神仙算命可準了,就是他那張嘴啊,從不拐彎抹角的,信他的是信,可他這攤子也被人砸了不止一回了。”

“咋回事兒啊?”

旁邊的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跟她說了前陣子發生的事情。寧氏不由的大開眼界,這才知道溫氏有多厲害,她還嫌棄王香芹叫得嚇人呢,瞧瞧,她都把劉神仙和其他人嚇了個夠嗆,據說當時有個三四歲的孩子都被嚇哭了。

寧氏在內心鄙夷溫氏,卻聽有人道:“前陣子那個還行吧,起碼沒真的動手打人。上一回,大概是去年吧,有個婦人來找劉神仙算命,算她的老閨女啥時候能嫁出去,好像是說都十八了還沒人上門提親。你知道劉神仙咋說?”

“他說啊,你彆擔心,你閨女肯定能嫁出去的,她能嫁好多回呢!”

“那次他被打得老慘老慘了,臉都給撓花了,胡子也給揪禿了,差不多有一個月沒見著他人。”

劉神仙翻了翻眼皮看向不停叨逼叨逼的人:“有你啥事?那個誰,我方才說到哪兒了?”頓了頓,他似乎想起來了,又道,“你現在已經起了財運,可就這點兒真不算啥,多的還在後頭呢。”

寧氏驚了,她都存了好幾百兩了,多的還在後頭?忙道:“我現在這日子過得就挺好的,不指望發大財,就盼著往後每年都能攢那麼多錢就好了。”

“這才哪跟哪兒呢。”劉神仙嫌棄的看了寧氏一眼,“就你現在這點兒財,能跟往後比?我跟你說,你這就是毛毛雨,懂吧?九牛一毛!”

寧氏一個腿軟,要不是扶住了桌子,能直接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她都有幾百兩銀子了,還九牛一毛?娘啊,那她將來該多有錢啊!

鄉下來的寧氏沒見過世麵啊,差點兒就叫劉神仙給嚇死了。哪像溫氏那麼能耐,險些沒把人家神仙給嚇得升天。寧氏愣是緩了好一會兒,這才勉勉強強的緩了過來,忙掏了錢袋。

“十文錢。”

寧氏一把掏出了不少銅板,草草掃一眼都至少起碼有二十文,她全給了劉神仙,隻問:“老神仙啊,我有啥要小心的不?”

不知道是因為得了錢,還是因為被寧氏喚了神仙,劉神仙看著高興了許多,撫著山羊胡子道:“小心啊……好好孝敬你的貴人……嗯,你八字大,你男人估計不會有啥出息,這也沒法子,不是他的問題,是你的,他的財運全給了你。大概就這些了,好好發財吧,你將來的錢啊,八輩子都花不完。”

寧氏在看熱鬨的人羨慕不已的眼神下,暈暈乎乎的走了。

及至走出了好長一段路,她才猛的回神,吧唧著嘴感覺心裡挺美的。怪不得啊,人家都說那是神仙,可不是神仙嘛?說的太好了,說的太準了,已經發生的事情全對,就是後麵嘛,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還能發大財。

因為心裡高興,她還買了一刀肉回家,大好幾斤呢。不過,家裡人多,不用擔心吃不完放壞了。她還順帶買了點兒大料,決定今個兒好生整治一桌好吃的,正好快要秋收了,給家裡人補補也是好的。

等回了家,剛一上院壩,寧氏就高聲喚道:“我回來了!今個兒燒肉吃!”

她因為心情舒暢,腳程特彆快,一點兒都感覺不到累,比預估的時間早了好多回到家裡。也因此,家裡沒幾個人,不過溫氏總是在的,還有就是剛忙完想過來看看寧氏回來沒的王香芹也在。

“二嫂回來了?那晚飯你做吧,我就不糟蹋好東西了。”王香芹的目光落在了寧氏手裡提著的肉上。

寧氏不等發問,就高高興興的道:“我買的,今晚做肉,吃個痛快!”

又親親熱熱的喊大嫂,問她:“大嫂你從哪兒找的神仙啊,太靈了,全說對了。我啊,這不是自打聽了四弟妹的話,支了個小食攤兒後,就一直在賺錢,都攢了好幾百兩銀子了。結果你知道不?老神仙跟我說,才這點哪跟哪兒呢,說這是毛毛雨,九牛一毛。說我往後會賺大錢,會發大財,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寧氏是真的高興啊,太高興了,難得她那麼大方,還真情實感的謝謝大嫂給她指路去算了命,讓她找到了未來的方向,對將來充滿了希望。

溫氏:……

吸氣再吸氣,再再吸氣。

“我不是都跟你說了,算命的是騙子嗎?他坑你錢來著!”

寧氏完全聽不進去這話,尤其她還聽看熱鬨的人說了類似的事情,人家老神仙就是嘴巴快了點兒嗎?這有什麼呢?有真本事的人理應受到寬容對待。再說了,劉神仙一直都是隻算命,才不會幫人逆天改命,怎麼可能是騙錢的呢?

“大嫂,你應該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算命的也不一定是騙子。人家好言勸你你倒是聽聽呢。”

“那是惡意中傷!才不是好言相勸!!”

倆人正僵持不下呢,聽了全程的六郎冒頭道:“大嫂啊,那叫忠言逆耳,知道不?忠言逆耳利於行,良藥苦口利於病。”

溫氏扭頭懟他:“你閉嘴,我不想聽,那人就是個騙子!騙子騙子騙子騙子騙子騙子騙子騙子騙子騙子……”

六郎縮了縮腦袋,慫回去了。

見六郎退縮了,溫氏又轉身去看寧氏。不料,寧氏也不想跟她打嘴炮,拎著肉轉身就進了灶屋裡,背影裡就透著一股子“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的自信。

溫氏一口血哽在嗓子眼裡,差點兒沒背過氣去。

這天的晚飯相當豐富,而吃晚飯時,家裡人也再度聽寧氏說了一遍劉神仙的豐功偉績。講道理,沒人真的深信不疑,主要是因為寧氏眼下的積蓄太多了,好幾百兩銀子啊!一般的人家省吃儉用一年也就存個五六兩銀子,她都有那麼多錢了,這還不算啥?

朱母對此報以深深的懷疑,不過好話誰不喜歡聽?加上前頭都說準了,朱母覺得,可能二兒媳確實能發財,保不準往後他們家還能改換門庭呢。

可溫氏卻忍不住潑了冷水:“是要改換門庭啊,真要是買賣做大了,咱們老朱家就得變成商籍了,子孫後代都不能考科舉了!”

王香芹訝道:“還有這種說法?”

寧氏半點兒不在乎的擺擺手:“大嫂嚇你呢,一般的小買賣朝廷才懶得管。再說了,咱們是賣吃的,自家出產的東西簡單做一下賣掉,咋能算商人呢?商人不得走南闖北?”

“賣農家自產的東西就無所謂?賣南北雜貨就不可以?”王香芹確實不懂這方麵的知識,好奇的問道。

朱母幫著回答:“說白了就是丁點兒錢人家看不上,就算是賣南北雜貨的,那些小貨郎農閒時走街串巷的,農忙還下地,也算是農籍。商籍……這要是那劉神仙說的是真的,幾百兩銀子九牛一毛,那咱們家不得有個幾萬兩十幾萬兩幾十萬兩銀子啊?”

寧氏興奮的擺手:“對對,那變成商籍又咋樣?就灶台那蠢樣兒,肯定考不上!”

灶台一口肉一口肉再一口還是肉,吃得滿嘴流油,完全沒意識到他娘在罵他。朱母倒是聽到了,瞥了寧氏一眼後,就將目光落到了六郎麵上,看得六郎一個哆嗦,連肉都掉桌上了,趕緊又挾起來塞嘴裡。

朱母:……

算了,反正都是蠢的。

農忙前,小食攤兒已經收了,總賬卻還沒算出來。六郎緊張到不行,今個兒折騰了一整天,最終算出來的結果卻是錯誤的。王香芹都不好意思開口,憋了很久才告訴六郎,你又虧了娘二兩銀子。可因為時間太晚了,六郎沒辦法,隻能挪到第二天去算。即便知道自己最終不會少錢的,可朱母還是不高興。

念了那麼多年的書,考不上功名也就算了,哪怕算不清楚賬她也可以忍了,可為啥眼下就變成了虧她的錢呢?

吃罷晚飯,朱母的眼神一下一下的落在六郎臉上,嚇得六郎隻差沒詛咒發誓明天一定會好好算的。到底是親生的,朱母也沒打算把幺兒逼死,隻是耷拉著眼皮,心情不太美好的回屋歇著去了。

要說朱母的心情不是那麼得美好,那麼寧氏的心情卻怎一個歡呼雀躍了得。

她哼著歌收拾桌子清洗碗筷,要命的是她哼的還是王香芹的力作——忐忑。

當然,歌詞寧氏是不知道的,語調氣勢也不太對,就是啊依喲呔了個呔的,瞎唱一通,倒是沒嚇到溫氏,因為此時此刻的溫氏已經陷入了人生低穀之中,心情格外鬱卒,感覺就快自閉了。

寧氏什麼都不知道,她高高興興的收拾好一切後,就喚了灶台洗臉洗腳,之後就回了屋。

哪怕等她躺到了床上,還是興奮得不得了,滿心滿眼都是白日裡劉神仙對她說的那一席話。反反複複的回憶著,又細細的琢磨品位著,她越想越高興,越想越心裡美滋滋,冷不丁的,她意識到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假如說,她將來會發大財,難道還要繼續讓六郎那個瓜娃子幫她算賬?

算錯了咋辦?到時候就不是一兩半兩的事情了,是成千上萬兩的銀子啊!哪怕事情還未發生,隻要一想到有這個可能,寧氏就心痛如絞,痛到無法呼吸。

不行,她必須想想辦法。隻靠王香芹也不成,眼下家裡是沒分家,可往後呢?就老朱家的慣例,怕是等所有的兒子都成親生子後,分家一事就會被提上來。畢竟,家裡就這麼大,人多了住不開,可不就隻能分家了嗎?到時候,她還能處處依靠王香芹?

琢磨來琢磨去的,寧氏終於想明白了。

她要學認字!!

六郎不靠譜,二郎更不用說了,鬥大的字不識一籮筐。靠灶台也不成,屁點兒的孩子,能挑得起大梁嗎?萬一這灶台隨爹,豈不是比六郎那瓜娃子還坑?再聯想到劉神仙說過的,就算她有貴人相助,最重要的還是得靠自己啊!這說明什麼問題?就是男人孩子都靠不住!

也對,他們笨嘛。

打定主意的寧氏決定,改明個兒有機會就要開始學認字。想想王香芹這麼容易就學會了,這認字應該不難吧?畢竟六郎那麼笨,他不能作為標準。

寧氏怎麼也不會想到,王香芹才是最不能當成標準的那個。

更不會想到的是,她這頭才盤算著啥時候能有機會學認字,機會就這麼來的。來得湊巧極了,就跟老天爺一早就安排好了似的。

幾天後,老朱家來了位意外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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