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姑姑不姓王?”
“那倆是你奶帶到你家的拖油瓶,當然不姓王。”朱母見王香芹一臉的茫然,明白她是真的不知道,隻道,“你奶是寡婦再嫁,懂了吧?你爺逃難到咱們村的時候,要人人沒有,要錢錢沒有,哪個願意嫁給他啊?最後,還是李家那老太幫著說合了,把自家的寡婦媳婦連帶倆孫女都塞給了你爺,反正孫女遲早是要嫁出去了,全甩出去還省了口糧呢。”
王香芹聽得真的是一臉恍惚,她不知道是她從原主那頭繼承的記憶有缺失,還是王家那頭根本就沒告訴過原主。仔細想想,倒是覺得後者比較靠譜,畢竟她奶過世時,原主也才六七歲,當爹娘的不太可能把這些事兒跟個小孩子說。
隻是這麼一來,寧氏是真的絕望了。
“也就是說,四弟妹她爺是逃難來的,跟親戚早幾十年前就徹底斷了?她奶是寡婦再嫁,還是夫家幫著操持的,那娘家呢?不來往了啊?”
“她奶活著的時候都沒見來往,人都死了那麼多年了,咋可能還來往啊!”朱母沒好氣的懟了寧氏一臉,“還有,她奶是山裡人,家裡連半畝地都沒有,窮的隻能賣閨女了。你咋慣會做美夢呢?就算人家真就發了財,跟王家人有啥關係呢?我發財了,跟你有關係嗎?有嗎?!”
寧氏滿臉的生無可戀,她感覺朱母比溫氏都要狠。人家溫氏也就是到處數落她蠢,朱母直接來了個釜底抽薪,告訴她沒可能的,那些幾十年都不來往的親戚真就發了跡,跟王家人也沒多大關係啊!
最終,寧氏絕望的走了,就單看她的背影,都能看出她滿身的淒涼悲傷。
更絕望的事情還在後頭。
等寧氏緩過神來,仔細想想還是覺得不甘心,她又給自己鼓了鼓勁兒,往王家那頭去了。她琢磨著,王香芹年歲太輕了,想也知道當長輩的不可能事事都告訴小輩兒。而朱母又是十足十的外人,換位思考一下,她要是有啥秘密也不可能告訴外頭人的。
這般想著,寧氏重燃了希望,決定好生勸一勸王大嫂,讓她回去問問公婆,反正她是堅信劉神仙不會出錯的。既然劉神仙沒錯,那就是王家人錯了。
嗯,就是這樣的!
打死寧氏都沒想到,等她跑到王家時,還能看到這麼慘烈的一幕。
老王家這邊,屋裡小孩兒的哭聲震天,屋外更是不得了。王大嫂抱著她大兒子坐在院壩上嚎啕大哭,而她公婆、男人全不在家,周遭倒是有鄰人過來看情況,在旁邊人的解說下,寧氏把事情還原了個七七八八。
原來,王香椿她夫家還是決議要休了她,她肯定是不願意的,這年頭棄婦的下場比寡婦還慘,哪怕她年歲還輕,又沒生養過,可一旦被休棄了,再想找好人家是絕無可能的。哪怕勉強再找一戶,彆說跟孫家比了,隻怕是連她娘家都不如的。
不說王香椿了,連她爹娘都不可能認下這個結果的。可跟孫家硬杠是不可能的,權衡再三,王家爹娘並王大哥,就這樣帶著王香椿去鎮上尋孫家求情了。想著就算到時候跪下來苦苦哀求,也不能真的叫王香椿被休了。
農閒時分,雖說地裡的活兒少了許多,那也不是完全沒有的。像菜園子總是要歸整的吧?尤其王家還養了豬和雞,至於洗衣做飯就更彆提了,總之屋前屋後那是一堆的事情,把王大嫂累得夠嗆。
結果這一忙活,可不就出了亂子嗎?她小兒子倒是還好,還不會爬不會走,最多也就是躺在搖籃裡嗷嗷大哭,可她大兒子都有四歲了,這年歲的孩子最最淘氣不過,一個眼錯不見就能惹出一堆亂子來。王大嫂實在是沒工夫盯著他,他也不知道是自己摔了還是被其他小孩兒推搡了,愣是捂著摔破了的腦袋嗚嗚哭著跑回了家。
周遭的村人都勸她趕緊送孩子去赤腳大夫那頭,其實去鎮上的醫館更好,總之趕緊想法子給孩子腦袋止止血,血刺呼啦的看著就滲人。還有人答應幫她看著小兒,也是催促她抱著大兒去找大夫。
然而,王大嫂並不聽村人的話,隻仍舊坐在地上,抱著她大兒哭得那叫一個淒慘絕望。
“蒼天啊!這日子還咋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