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第103章(2 / 2)

錦繡農門 寒小期 10719 字 8個月前

事實證明,寧氏不敢。

可寧氏不敢不代表她不能使喚彆人啊!

先是朱二郎過來喊了一聲,讓六郎趕緊去,寧氏已經在書房等著了。六郎一疊聲的答應了,可答應歸答應,他卻不想動。誰知,朱二郎走了沒多久,灶台就敦敦敦的跑了過來,也不進屋,就站在院壩下方的村道上,扯著嗓門大喊大叫。

“六叔!六叔!趕緊去寫書啊!快去快去快去!寫完書要給縣太爺送去的!六叔六叔六叔……哎喲奶!奶,我娘讓我來喊六叔。”

灶台沒把六郎喊出來,倒是把朱母喊得腦殼疼。

朱母到底心疼孫子,再說這情況一看就知道是寧氏唆使的,舍不得罵孫子,又罵不著兒媳婦,那還能咋的?

“灶台你玩去吧,放心,我這就去喊你六叔。”打發走灶台後,朱母壓根就沒喊六郎,她直接轉身闖進了六郎那屋,伸出手就一把揪住了六郎的耳朵,生生的給一路拖到了寧氏那頭。

不遠處正坐在自家院壩的陰涼處納鞋底的田氏,聽到了六郎那熟悉的哎喲聲,一抬頭就看到了這炯炯有神的一幕,她忙起身問咋回事兒。

六郎心知自己時日無多,卻也還是不放棄任何希望:“三嫂啊,我這不是要去四嫂那頭挑糞……哎喲,娘啊,我以後每天上午來寫書,下午去挑糞,你看成不成?”

沒等朱母開口罵人,田氏就已經開了口:“挑糞啊?我讓三郎去幫忙。”一回頭,“三郎啊!豬舍那頭忙不過來,你去幫一把!”

“幫啥?要殺豬?”三郎從屋後走出來。

“不是,是去挑糞。”

“成,我這就去。”

倆口子一問一答特彆和諧,和諧的六郎幾乎要落下淚來。他也想要個媳婦,最好是那種主動會給他找挑糞這種活兒的好媳婦……

最終,六郎還是去了寧氏那頭,頂著一臉不想活了的表情,任憑寧氏差遣。

還真彆說,寧氏那糟蹋人的本事確實能耐,在她那近乎嚴苛的監督下,在朱母等人配合下,短短五天時間,六郎就完成了剩餘的工作量。要知道,這要是任由他自己撲騰,彆說五天了,隻怕五個月都完不成。

完工後,寧氏都沒讓其他人趕著,自個兒就趕著她家那輛小驢車,高高興興的去了縣城。

終於恢複自由的六郎,摸著已經薄了許多的頭毛,忍不住腹誹道:“二嫂還說她懷著身子進進出出麻煩,那她還能趕著驢車上縣城?故意的吧?”

朱母白了他一眼,誰看不出來寧氏是故意搞事?可是吧,這過日子本來就不能計較太多,說白了老朱家已經分家了,出書那個事兒是王香芹和朱四郎的事情,作為還跟他們一起過的六郎也要承擔一部分責任,可這跟寧氏有啥關係啊?人家自願貼錢貼物貼時間,哪怕她故意挑事說非要在她家裡寫書,你又能拿她怎樣?

這些話,朱母沒提,她隻是琢磨著,書也出了,雖說這其中寧氏出了不少力,可好歹書是六郎一筆一劃的寫的,怎麼說也該分六郎一些功勞吧?

她倒不在乎上頭的獎賞啥的,就是指望縣太爺回頭說句好話,讓六郎對外的形象略好一些,這樣回頭說親時,多多少少能加些分。

想法很美好,可惜天不遂人願。

縣太爺忙得很,哪裡還能記得好幾個月前吩咐下來的事情?寧氏倒是將完成的稿件送到了縣衙門,也有文書出麵接過了冊子,讚賞了幾句,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寧氏倒是不介意,橫豎秋收以後肯定還要巡講的,縣太爺這會兒想不起來,不代表回頭還想不起來。再一個,這玩意兒一旦由書局印刷出版了,全縣都會知道老朱家的,出名也好,受益也罷,那都是遲早的事兒,急啥呢?

朱母就是急啊,急著把六郎嫁出去,省得拖到最後真的就砸到了手裡。

可惜,當嫂子的跟當娘的心態差得太多太多了。反正在寧氏看來,劉神仙都說了,六郎根本就不是光棍命,那還有啥好著急的?最多就是拖得晚一點,或者娶的媳婦不咋地,可隻要最後有不就成了?哪怕退一萬步說,六郎到最後真的打光棍了,她都願意把自家算盤過繼給六郎了,還有啥好犯愁的?

那當然是要犯愁的,娶媳婦又不單單是為了生兒子,這不是老母親希望有人陪著小兒子嗎?

這個時候,誰也沒有意識到,寧氏這一次的縣城之行,造成的後續影響會那般大。

怪誰呢?怪縣衙門那頭出來人太快了,怪縣太爺沒空接見寧氏,怪寧氏想著來縣城一趟不容易橫豎時間還早,那當然要四處逛逛嘍!

這般想著,寧氏還真的就趕著她的小驢車,慢騰騰的逛了起來。

作為一個家族遺傳性吃貨,寧氏的目標直指小吃街,糕餅果子買了一堆,鹵肉臘腸風乾肉買了一堆,還有各種瓜子花生山核桃等等,反正隻要不是立馬會壞的吃食,她都買了一些。橫豎她家吃貨多,自家吃不完還有娘家那頭,再說給娘家送了,還能不給婆家送?哪怕婆家人不太貪嘴,橫豎她送了禮數就到了,管他們吃不吃。

晃悠著,她就看到了一家茶館,盤算著時間差不多了,喝一碗茶歇歇腳就可以回去了,就這樣,她安頓好驢車,抬腿進了茶館大堂。

……

等王香芹知道書籍已經被送過去時,已經是次日一早了。還是因為六郎舒舒服服的喝著米粥吃著餅子,高興的對她說,等下去豬舍挑糞。

平心而論,王香芹肯定是不嫌棄豬舍的臟臭的,要不然這一行她也乾不成。隻是,不嫌棄是不嫌棄,她對於鏟屎挑糞還是熱愛不起來,更加無法理解為啥六郎這般癡迷於挑糞這個活兒。

可她有個優點,甭管自己是咋想的,都會充分的尊重對方的愛好。

誰還能沒個興趣愛好呢?隻要不犯法不傷害彆人,那就值得尊重。

王香芹微笑的對六郎進行了鼓勵,讓他好好乾,年底給他一個厚厚的紅包。

六郎倒是不在乎紅包,可是挑糞啊!多完美的活兒啊!最最重要的是,完全不用動腦子,隻靠本能他就可以乾得特彆好。

然後……

“六叔六叔!我娘喊你等下去我家,她說寫書啥啥的!”胖墩墩的灶台在外頭大喊大叫,喊完了見沒人理他,他才吭哧吭哧的爬上院壩,好奇的探頭往堂屋裡看,“六叔你聽到沒?我娘喊你去寫書……六叔?”

六郎悲傷到恨不得以頭搶地:“不是寫完了嗎?寫完了啊!她昨個兒不是送去縣城了嗎?她說她送去了啊!我的命咋那麼苦啊!!”

灶台的眼神瞄啊瞄,最後擠出一句話:“可惜豬毛哥哥要複習考試,不然他還能幫你寫……我去上學了!”

豬毛沒空幫忙,灶台幫不了忙。

儘管六郎認為是寧氏不舍得糟蹋自己兒子,所以盯上了他,可惜他娘並不心疼他。

片刻後,六郎悲悲切切淒淒慘慘的走了,光看那背影就透著一股子絕望淒涼。更讓他心若死灰的事情還在後頭,因為他很快就弄清楚了所謂的寫書是怎麼一回事兒。

“啥玩意兒?不是縣太爺讓寫的,是你自個兒想寫……二嫂你啥意思呢?我咋聽不明白呢?

寧氏扯過一張寫滿了字的紙,那是她昨個兒晚上自己寫的,她寫的字太醜了,且隻會記賬所需的那些字,遇到不會寫的字要麼寫成白字,要麼就乾脆空著。也因此,那張紙上的內容猶如天書一般,反正除了她之外,沒人看得明白。

她一麵指著紙上的字,一麵給六郎解說。

“你瞧見過說書人沒有?除了說那些人人都知道的老話本子外,有些能耐的說書人還會自己編故事,還有一些是書生寫好了故事拿去書局裡出版賣錢,再由說書人記熟了去酒樓茶館裡說給彆人聽的。我嘛,就想讓你編這麼個故事……”

“不不不不!二嫂你太看得起我了,我不行的,我真的不行!”

“我知道你不行的,這不是我編故事讓你記下來嗎?”寧氏難得這般好聲好氣的給六郎解釋,“你不要覺得很難,就跟早先我口述你記錄一個樣兒的,我先說你先彆管好壞都記下來,回頭得了空再修改整理,最後謄抄好了我再送到縣城裡去。放心,等回頭賺了錢,我一定給你個大紅包!”

同樣的話,就在剛才王香芹才對六郎說過。

然而,明明話是差不多的話,可聽在六郎的耳中卻是截然不同的。

“我不要紅包,我隻想去挑糞……”

“寫!!”

好話說儘都沒用,寧氏索性恢複了本性。在她的一聲大吼後,六郎從善如流的接過筆,屏息凝神低頭認真的記錄了起來。

“我要寫的故事是一對夫妻倆,男的叫汪大哥,女的叫汪大嫂。開篇就是汪大嫂去算命,家裡窮的叮當響穿著打滿補丁的汪大嫂啊,算命先生一看到她就說,哇,你是富貴命享福命,命裡有享受不完的榮華富貴,還是官宦人家的少奶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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