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者的想法跟王香芹這種當老板的是截然不同的,人家不管未來如何,隻知道錢到了手裡才叫錢。哪怕兩年後養豬場倒閉好了,縣太爺又不可能把錢再要回去的。
朱母一臉的遲疑:“你讓我去跟寧氏說說倒是沒啥,可她能做主?”
“能啊!咋不能啊!難不成你一點兒沒聽說?寧氏她彆提有多能耐了,一去就當了那個大養豬場的管事,手底下管著幾百號人呢!那些個全縣最好的養豬工,全都要聽她的話。她還能每天見著縣太爺,彙報每日裡養豬場發生了啥事兒。我聽說啊,縣丞大人在縣太爺跟前都沒寧氏得臉!!”
王香芹、朱母:…………
說寧氏比縣丞得臉其實真的不誇張,當然這裡頭也是有原因的。
縣太爺是出身大世族的,換言之,他上頭有人。這要是他在任期間瞎混日子,那就算上頭有人也不太可能提拔他。可他多上進啊,自打來到了本縣後,就沒一天消停過。先前得到了石門黑豬的種豬後,他就篤定自己離晉升不遠了,等他繼承了養豬係統後,更是堅信自己回京的日子就在眼前了。
他人都要走了,還留戀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做啥?當然是將縣衙門所有的雜事儘數交給了縣丞來處理,美其名曰先曆練一下,回頭看看能不能讓縣丞直接升任為縣令,正好那人也在他手底下待了好些年了,知根知底不說,關鍵是跟他的理念完全一致,想來等他離開這裡後,縣丞也會依著他先前的規劃,繼續為百姓謀福的。
換個人可沒這樣的自信,畢竟他們這個縣也算是比較富裕的縣城了。本朝開國多年,三年一次的科舉不知道選拔了多少人才,更彆提期間還有數次恩科。
官多缺少,哪怕縣太爺本人,要不是有家族兜底,都不一定能這麼快謀到缺,就更彆提學問本事出身等等,都不如他的縣丞了。
可縣太爺就是這般自信。
他篤定最晚一年半,就能拔寨回營,回到他的大本營京城裡去。到時候,他還不是一般般的調職晉升,在有了石門黑豬以及諸多優質甚至頂級豬種後,他一定會被貴人接見,前途不可限量。彆說提拔個區區縣丞了,隻怕他這回最起碼也是三級跳。
咳咳,縣令是七品芝麻官,三級跳聽著是很厲害,其實放在貴人們眼中不算啥的。
可也因為縣太爺對未來有著很明確的規劃,他眼下是一門心思都放在養豬場裡,壓根就不理會縣衙門的雜事。況且,他都跟縣丞說明白了,相信縣丞絕對會拿出所有本事治理好本縣的。
於是,忙成狗子的縣丞……
那確實不如寧氏得寵。
外人肯定不清楚這裡頭的具體情況,隻道寧氏能耐啊,尤其是秀水村的這些鄉親們,很自然的就想起來了前幾年寧氏跟在王香芹屁股後頭跑的事兒,都紛紛感慨,寧氏她是真的出息了啊!終於學會看人了。
跟著縣太爺做事啊,那可比跟著王香芹有出息太多了。
“嬸子,嬸子您幫幫忙,您的大恩大德,我一定不會忘的。嬸子啊!”那人連聲哀求的,還說要是去不了大的那個養豬場,去小的也成啊。
朱母根本就沒法拒絕,就因為前段時間朱四郎入獄一事,連累得整個朱氏一族都跟著倒了大黴,哪怕是沒六郎這麼慘,可因此被耽擱了親事的也不在少數。況且,彆看那人一口一個嬸子的叫著,其實那人比朱母小了幾歲的,朱母是繼室填房啊,本來歲數就比朱父小了好多。歲數小輩分大,麵對比自己小不了幾歲又苦苦哀求的侄媳婦,朱母一臉的為難,可到底還是應承了下來。
當然,她也提前說了,不敢保證一定能成事,但會跟寧氏提一提的。
那人千恩萬謝的離開了,就仿佛事情已經辦成了似的。
會這麼想也不奇怪,寧氏啊,朱母的兒媳婦啊!這當婆婆的央求兒媳婦幫忙辦個事兒,兒媳婦還能說不嗎?況且,這原也不算什麼大事兒,那人家裡也養過豬的,就是沒太將王香芹的話聽在耳裡,是比之前自己養豬精細了一點點,那也隻有一點點而已。也因此,在麵試過程中,被毫不留情的涮了下來。
等那人走了,朱母還是有些緩不過來。
然而,緩不過來的人何止朱母呢,除了在內心瘋狂吐槽的王香芹外,此刻還多了一人。
溫氏。
可憐那溫氏是最晚一個到的,她本來是想去村學裡找楊秀才問問,看豬毛到底離秀才差距多少,最好再問一下鎮上有啥好學塾沒,總不能她手裡捏著錢,卻耽擱豬毛前程的吧?哪怕她又得了個小兒子,豬毛這個長子在她心目中依舊有著極高的份量。
她去村學是必然會經過朱家老屋的,也沒想著刻意繞遠路,結果就是這般湊巧,讓她聽到了個尾巴尖。
就算沒聽到前因後果,溫氏也猜了個七七八八。
“啥意思?二弟妹她又乾啥了?她跑去縣城裡忽悠縣太爺了?她咋那麼能耐呢!!”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寧氏還真就是忽悠了縣太爺。可那又怎樣?明明就是縣太爺主動給了她機會,讓她忽悠的。管理型人才嘛,本來就需要左右逢源的,上能哄好領導,下能統領員工,不然要管理層乾啥?
朱母瞥了溫氏一眼,托王香芹的福,眼下朱母看其他幾個兒媳婦還是挺順眼的,包括溫氏。
也因此,她簡單的說了一下事情經過,末了才歎了一口氣:“我去找二郎吧,二郎總知道寧氏又乾了啥。甭管她乾了啥,我都答應……唉,成不成另說,咋樣都得跟她支會一聲。”
溫氏哪怕隻聽了個大概,都被驚得目瞪口呆。
等朱母離開後,溫氏還立在原地,一副被雷劈得外焦裡嫩的懵圈模樣。
見狀,王香芹也沒管她,轉身欲往豬舍裡去,沒想到,卻被溫氏一把拽住:“四弟妹啊!”
“大嫂有事?”王香芹很不想跟溫氏說話,事實上她不想跟任何人說話。她心情不好,隻想一個人靜靜。
可溫氏顯然不打算放過她:“四弟妹,我當初是怎麼跟你說的?”
“你……你跟我說了啥?”
“跟你說二弟妹啊!寧氏啊!你都忘了?當初我就告訴你了,寧氏那人啊,就不是個東西!她原先是看你能帶著她賺錢,這才事事讓著你捧著你。我那會兒就說了,等哪天你不能帶她賺錢了,她一準拔腿就跑。對吧?我說對了吧!就小飯館那事兒,她一看你不能提供豬肉了,立馬就不帶你玩了,還跑去寫那個書……外人不知道,咱們自家人誰還能猜不到呢?就像四郎巡講說的話都是你教的,六郎那個書還能不是寧氏寫的?嘖嘖,她坑了多少人呢,錢她得了,罪讓彆人受了。那個書啊,主角是你娘家哥嫂,你啊,就是裡頭黑心爛腸的白眼狼小姑子!”
王香芹木然的看著溫氏。
溫氏見她不吭聲,愈發的來勁兒了:“我早就說了,寧氏那人就是鑽進了錢眼裡!就不說你了,劉神仙!你以為寧氏是真的信劉神仙啊?那是因為劉神仙說她會發財,要是反過來像我那樣的,她一準不信!”
“你跟我說這些想乾啥呢?”半晌,王香芹才擠出這麼一句話。
“也對哦,我跟你說這些乾啥?有啥用啊?”溫氏忽的醒悟了,丟開王香芹,用極度鄙夷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番,這才撇過頭不屑的離開了,“嘖嘖,丁點兒用處都派不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