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初戀第六次(1 / 2)

相澤消太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

否則他根本沒有辦法解釋為什麼月島真桜——這個他本該與之保持適當距離的少女——會在深夜十一點仍然逗留在他的公寓。

電視的音量調得極低,正在播放的是近年重製的美少女戰士crystal,少女抱膝陷在柔軟的沙發裡,披散的微卷長發將她包圍,而她的雙眼卻一眨不眨地看著電視。

她異常專注的神態讓相澤都不經意瞥了一眼電視裡的畫麵,然而在他看來,依然是一群花裡胡哨的魔法少女,他提不起半點興趣。

“彆盯著電視就不吃飯了,嘴給我動起來,你是小孩子嗎?”

將接滿水的玻璃杯被放在她麵前的茶幾上,十點左右的時候她就開始喊餓,等做好了飯端到她麵前,吃了半個小時連一半都沒吃到。

真桜從動畫中回過神,意識到自己嘴裡還包著一口飯,連忙迅速咀嚼咽了下去。

“我有好好吃飯的。”

說完她舀了一大勺炒飯要往嘴裡塞,相澤卻抓住她的手腕阻止了她:“吃這麼多你晚上還睡不睡?”

真桜哦了一聲,乖乖地放下勺子,她悄悄地抬起眼看他,雖然依舊是那副冷淡困倦的樣子,但或許是因為環境的緣故,而顯得他沒有那麼拒人於千裡之外。

尤其是之前在廚房裡給她準備炒飯的背影,真桜還偷偷拍了一張存在手機裡,準備以後時不時拿出來重溫。

想到這裡,她期待地看向相澤消太:“那我現在就去洗漱,晚上就睡沙發吧。”

“不行。”

真桜想了想:“老師你不用這麼慣我的,我睡沙發也可以……”

“你想什麼呢。”相澤消太打斷了她的妄想,“去給我住酒店。”

聽到酒店,真桜的神情就變得非常害怕,她揪住了相澤的衣角,用力搖頭:

“我不去。”

“我知道你擔心什麼。”他在真桜旁邊坐下,“我會用我的證件,不會有人找到你的……”

但她的眼神依舊非常不安。

既不安,又委屈。

“相澤老師……討厭我嗎?”

他微微怔愣。

“被不喜歡的人騷擾,讓您困擾了嗎?”

少女清透的瞳孔裡泛起漣漪,像是月色下漾開的水麵,美麗得直擊人心。

相澤消太忍不住伸出手,不輕不重地落在了她頭頂。

“……你這種小孩子,根本不明白什麼是喜歡吧。”

僅憑著一些片麵的閃光點就能將其無限放大,用自己的幻想填補未曾接觸過的其他方麵,最終喜歡上的,根本就不是真實的他,而是她自身幻想出的虛假角色。

這樣的愛是盲目的,淺薄的,是陽光下看似五彩斑斕的泡沫,都不需要人戳破,自己不知何時就會消失了。

相澤消太並非討厭她。

正相反,他覺得再這麼下去,無法自拔的人會變成他。

但她會長大的。

而他也會再次孤獨。

“……不明白什麼是喜歡,就不能喜歡一個人嗎?”少女幼鹿般清澈倔強的目光裡閃爍著寂靜的群星,“我不明白什麼是喜歡,也不明白我什麼時候才能長大——”

“可我就是喜歡你,這不是我的錯吧。”

對真桜而言,他就是漆黑荒蕪之中唯一的沉默明光,追逐他是一種本能,喜歡上一次次保護了自己的人,是一種錯誤嗎?

想要更加靠近他。

想要將自己的心意傳遞給他。

真桜雙手撐著沙發,伸長的脖頸纖細柔軟,垂下的長發是冰涼的,柔軟的,宛如蛛網一樣,發絲輕輕拂過他的手背。

她的唇與他交疊之時,相澤消太想起了自己為何一直都對她的態度格外疏離。

那是因為啊——

他早已預料到,他無法逃脫她編織的網。

找不到真桜的這件事,讓雪代有紀陷入了神經質的癲狂之中。

她年輕時就並非什麼善茬,作為落魄豪門的大小姐,雪代有紀比家族裡的任何人都更早看清形式,拋下了所謂的雪代家的尊嚴,嫁給了當時如日中天的新貴月島良介。

雖然月島良介白手起家,年紀輕輕便擁有了令人羨慕的財富,但在港區的一些世代富裕的名門看來,他仍然是不入流的暴發戶。

雪代有紀卻毫不猶豫地接受了月島良介的追求。

什麼名門的榮耀,對她而言都比不上真真切切拿到手的錢重要。

婚後的雪代有紀更加揮霍無度地過著紙醉金迷的貴婦生活。

在真桜的童年記憶裡,那個時候的家裡,有著長長的展覽櫃,裡麵擺滿了各種顏色款式的包,還有眼花繚亂的鞋子,雪代有紀的衣櫥裡,也永遠有著一大堆沒有拆掉吊牌的新衣服。

——但同時,家裡的爭吵聲也從未間斷過。

突然從某個時間點開始,月島家衰落了。

眼見無法再維持舊日的奢靡生活,雪代有紀果斷地帶著自己的包包鞋子和衣服首飾,留下一紙離婚協議,離開了月島家。

“……真桜跟著媽媽走吧。”當時的月島良介還穿著筆挺昂貴的定製西裝,他仰麵陷在沙發裡,最後看了一眼這幢即將賣出去的彆墅,“……你媽媽雖然可能對你關心不夠,但她會讓你衣食無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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