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相澤消太跟他班上那些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不一樣,但從直男本質上來看,還是沒什麼太大區彆的。
所以他根本沒發現自己說錯了什麼話。
“……為什麼會突然提這個啊……”他歎了口氣,準備拿自己的袖子給她擦眼淚,“這種事情,我不說你也知道的吧。”
真桜卻彆開臉不讓他擦。
“真的生氣了?”
“那倒不是。”真桜吸了吸鼻子,水光閃閃的眼認真地看著他,“眼妝會擦花的。”
相澤偶爾會被真桜這樣孩子氣的話逗得想笑,尤其是她這種一本正經根本不覺得自己可愛的樣子,是真的非常可愛。
“那就不要哭了。”相澤沒什麼表情的臉上浮現出柔和的神態,他本想摸摸她的腦袋,但又怕弄亂了她的頭發而讓她更不開心,便收回了手,“先去吃飯吧,等吃過飯就去祭典。”
但兩人都忘記了一件事,等他們吃完飯的時候,整個祭典都被人潮包圍,彆說找個地方看煙花,就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太吵了,也太亂了。
對於一向警惕性頗高的相澤而言,這種魚龍混雜的場合令他很容易就緊繃起來,但恰恰相反的是,這對於真桜而言,完完全全就是能讓她整個大腦都興奮起來的場合。
祭典上熱鬨的攤位,食物煎炸的香味,蘋果糖棉花糖的甜香,穿著浴衣的男女趿拉著木屐攜手走過,圍著撈金魚和水氣球的小孩子嘻嘻哈哈地笑鬨著。
她眼裡閃著星星,已經往前跨了一步。
“想去看煙花的話,去那家餐廳看吧。”
不知道什麼時候,相澤已經在手機上找到了看煙花視野最好的餐廳,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在河岸旁的那幢大樓的確視野開闊,等到花火大會開始的時候,一定是能將整個天空收入眼底的。
“可是……”真桜揪住自己的衣角,正想要拒絕。
“不想去嗎?”相澤替她將黏在唇上的發絲彆在耳後,“我是覺得,在這裡看的話,會很累的。”
真桜回頭看了一眼已經全是人的岸邊,不知道a班的學生在哪裡,但的確已經是沒有落腳的地方了。
她原本想讓回溯時間,直接不吃晚飯就過來,那麼一定能來得及。
但是……
她望著相澤略帶血絲的雙眼,今天的他,看起來比平日更要困倦,是上午太忙了嗎?
“沒事,我們走吧。”
本來就是她強行要拉他來的,他為她有所妥協,她也不能太過任性。
讓她覺得難過的並非是這個。
兩人的裂痕已經出現了。
儘管最開始的時候,她沉浸於成熟大人給予的安全感中而格外幸福,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真桜意識到了這種安全感也意味著一方的過度謙讓、包容。
他們兩人不是平等的。
相澤對她的態度,因為年齡和經曆的差距,永遠像是在哄孩子一樣。
可她要的並不是這樣的戀愛。
兩人心思各異的抵達餐廳的時候,相澤忽然接到了一個電話。
“……現在嗎……好,我知道了。”
掛掉電話後,相澤皺起眉頭,露出有些為難的神色,真桜對這種表情再熟悉不過,搶在他之前說:“是有什麼緊急的工作嗎?如果是的話,還是先去工作比較好哦。”
少女的眼神平靜真摯,沒有什麼強裝堅強的跡象,懂事得理所當然。
相澤輕輕拍了拍她的頭:“抱歉,你現在這裡等我吧,應該能在花火大會結束的時候趕回來接你。”
“嗯。”少女溫柔地笑了笑。
雖然真桜大部分情況下都是乖巧懂事的孩子,不過偶爾也會叛逆一次的。
比如相澤叫她在拉著小提琴的高級餐廳裡安安靜靜的看煙花——她才不要呢。
確認相澤消太已經離開餐廳並不會突然折返後,真桜連點的甜點都沒吃完,就迅速結賬溜回了祭典。
但獨自一人走在人群中的少女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有多令人矚目。
打扮得精致的可愛少女,穿著菖蒲紋樣的浴衣悠閒地漫步在人潮之中,兩旁攤位的紅燈籠映得她兩頰浮現微微緋色,綺麗之姿中更添一絲羞赧的動人。
她一手拿著蘋果糖,一手正給麗日打電話,估計是周圍太吵而沒有注意到手機的聲音吧,真桜將手機重新放回口袋,在水氣球的攤子前蹲下。
“要、要玩一次嗎……”
似乎是攤主家的小兒子,結結巴巴地,給真桜遞來一個鉤子。
少女抬起頭來,明豔昳麗的臉上展開笑顏:“好呀,謝謝。”
剛上初中的小男孩臉一瞬間通紅,塞給她一大把紙鉤就匆匆忙忙地躲到後麵去了。
可惡啊……這、這也太可愛了吧……
真桜倒是沒注意到他的異樣,專心地釣水裡好看的水氣球了,但是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她把手裡的一大把紙鉤都試完了,還沒有撈上來一個。
“好難啊……”
見漂亮得不可思議的少女苦惱於撈不到氣球,周圍圍觀的青年紛紛出手想幫她。
“啊……不用了……”
畢竟玩這種遊戲的樂趣就是要自己撈嘛,真桜頗有些失落地過去結賬,轉身欲走的時候,攤主遞給她一個漂亮的水氣球。
“這個拿去吧。”
爽朗笑著的攤主指了指縮在後麵的小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