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雲椋不知該作何反應。
如果他現在有身體, 肯定會羞恥得蜷成一團——實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他的精神世界裡, 抱著頭的小熊貓在滾來滾去,一邊滾一邊喊:原來是我……
等他滾完,發現藺哥的記憶已經進入了下一個時間點。
在這個沒有鐘表,也沒有日曆的空間內,判斷日期並不是那麼容易, 雲椋隻是看到牆上的蔓生植物結了花苞,又長了果子, 發現時間向後躍了一大步。
這時,三號和二號正在商量如何逃出去。
這個提議當然是三號提出來的,不過二號也沒有拒絕, 對於三號的提議, 他一向很少發表反對意見。
至於三號為何在這時提出逃走——
其實在被關進這裡之後, 他一直就有這個念頭, 前不久,被扔進來的一個危險品更是催大了他這一念頭。
這個危險品有些特殊。
它是一個光塔精神體,也是另一個蠱盅裡的“蠱王”,在被重傷後, 它恢複了一部分神智, 向三號訴說了它的遭遇。
一開始,它和二號三號的遭遇沒什麼不同, 也是被關進一個封閉的研究室,研究室內會投放許多光塔精神體和黯夜精神體,雙方無法共存, 必然會發生爭鬥。
但一開始,黯夜精神體的數量是數倍於光塔的,它們成群結隊地在實驗室內逡巡,結成暗沉沉的黑幕,撲向光塔精神體覓食。
它們破壞光塔的精神域,吮吸它們的精神力作為養分壯大自身,令光塔大片大片地死去。
光塔自然是對黯夜深惡痛絕,它們寧願被同伴吞噬也不願成為黯夜的養料……如此一來,同族互相吞噬之後,實驗內便誕生了幾個足以抵禦黯夜的光塔精神體。
而且,吞噬了同族之後,它們大多數都擁有了身體。
然而這隻是實驗的第一階段。
第二階段,研究員開始向實驗室內投放危險品,幸存的光塔必須要殺死它們,並且將它們作為食物——在擁有身軀後,進食也變成了一件必需的事。
投放的危險品越來越強,幸存的光塔也越來越少。在進入第三階段後,研究員便不再向內投放危險品,並完全停止供應水和食物一類的生存資源,甚至開始抽取實驗內的空氣,意圖挑起幸存者的爭鬥。
他們的計劃相當成功。
在隻剩下一個光塔精神體時,因吞噬太多同族,它的精神域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損傷,加上與同族的爭鬥,也使它承受了太大的刺激與壓力,因此陷入瘋狂狀態。
這時,它就會被作為一個危險品,投入到其他實驗室當中了。
而二號與三號所處的實驗室,顯然正在向第三階段過渡——研究員投放危險品的間隔越來越長了。
它說完這些,還仍沒有死去——光塔是不會被輕易殺死的,隻有同族能給予它們死亡。
它被傷痕血汙覆蓋的眼睛費力地睜開,希冀地看向擁有一雙金眸的青年,那是它許久不曾見過的光亮啊……
“逃出去吧……”它無力地呢喃著,眼睛裡最後殘留的,是金眸的青年俯下身的影像。
“……”
二號緩緩地將它包裹起來,給予了它最後的解脫。
三號站在一旁,墨藍的眸子幾乎要化成純黑。
他心裡生出一種被愚弄的憤怒:在不知道真相之前,他隻以為這像是之前的基因改造手術一樣,是意圖讓他們變強的實驗。
如今看來,他實在是太天真了。
“我要報複他。”三號說,“雖然現在做不到,但是總有一天……”
二號明白,他所說的“他”,隻會是海因裡希,彆無旁人。
在此之前,三號之所以會被蒙蔽那麼久,也是出於對海因裡希的……信任。
雖然這個詞現在說起來有些可笑,但在一開始,他確實是信任著海因裡希的。
海因裡希是同族中最為強大的光塔精神體,他將一批批同族製造出來,給予它們生命,引導它們的成長,相當負責任地行使了首領的職責。
作為排名靠前的實驗體,他一向受到海因裡希的看重和優待,與他的關係甚至可以說不錯。
所以在海因裡希提出獵場計劃,並說希望他和二號加入時,他沒想太多便同意了。
他沒想到海因裡希隻是將他們當做不值一提的消耗品和犧牲品,將他們的尊嚴和生命玩弄於掌心。
如今他便要付出輕信的代價了。
“我會幫你。”二號說。
三號沒說謝謝,他們之間不需要這些客套話,不過……
他挑了挑眉,臉上露出調侃一般的笑容:“話說回來,要逃跑的話,你是不是要帶上你的小情人啊。”
二號一瞬間瞳孔收縮:“……”
他仿佛受了很大震動。
“彆急著否認。”三號擠眉弄眼,“我可是聽得清清楚楚,說什麼‘有情飲水飽’啊,嘖嘖嘖——”
二號:“……”
“你沒聽錯,但他不是這個意思。”他垂下眼簾,斂去眸中一絲金芒。
“你好像有點失望啊……”三號眼中的笑意都快溢出來了,“哦,我明白了,他不是這個意思,但你是這個意思對不對?”
二號:“……”
“太難得了,太難得了。”三號連連感慨,“要是之前有人告訴我你會喜歡什麼人,我肯定以為他在胡說八道,沒想到竟然真的出現了這麼一個人……我還以為你要注孤生了呢!”
現在看來,二號情緒變化根本不是擁有了軀體,而是遇見了他的“命中注定”?
嘖,白白感激海因裡希了。
三號不爽地撇了撇嘴。
二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