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話倒是遠遠及不上話癆狐狸蘇君墨那麼多。
但是句句帶刺,好像不嘲諷彆人幾句,就渾身不舒服似的。
偏偏他目光又犀利又毒!
孟柒是知道自己的短板在哪裡。
黑袍男子也沒一直盯著她,就那麼走啊走的,然後隨意瞟她兩眼,就能把她的缺點全都指出。
毫不留情,字字見血!
孟柒甚至都有點同情陸清然師姐了。
沒記錯的話,還在樺江府時,陸清然就和男子走在一起,估計也沒少忍受對方的嘲諷。
也不對!
孟柒睫毛輕顫,瞥了黑袍男子一眼。
他對陸清然肯定不會是這樣的態度,天差地彆,不能比的。
“怎麼不動了?”黑袍男子還要繼續說“這麼簡單的劍訣,我眨眨眼就能學會,你練了足足半個時辰,才練成這模樣!現在還停下了?這算是有自知之明了,終於不去折騰你那點可憐的天賦了嗎?”
孟柒“……我看到活著的草了。”
她俯身,小心翼翼用藥刀劈開身邊仍然枯黃一片的草葉。
那些枯黃的草葉下,確實有一點點嫩綠鑽出。
隻有兩片鮮嫩的綠葉,在風中輕輕搖晃著,看起來分外可愛。
“也就細心這點長處了。”男子說道。
孟柒不理她。
她用藥刀挑起一點泥土,湊到鼻子前聞了聞。
她站起來,看向周圍“附近肯定有藥草。”
孟柒說道“壓製住了七物散的毒性。”
她說完俯身,越發仔細搜尋著周圍。
黑袍男子雙臂環抱胸前,冷眼看著孟柒忙碌。
少女身材纖細,白淨秀美的小臉除了在提到那神秘人之外,整個寵辱不驚,和她年齡一點也不相襯。
想到對方找修者聯盟追債,又搶在自己前麵,截胡那些懸賞妖修,將他們一網打儘。
黑袍男子就忍不住牙癢癢。
“喂!”他叫孟柒,“你這樣要找到什麼時候?”
孟柒站起身,微微眯眼,轉頭看著對方。
黑袍男子朝她揚揚下頜“大家目的一致,都想儘快離開這裡。不如我們賭一把,看誰能先湊齊解七物散所需的藥草?”
他頓了頓,說道“輸的人,接下來十二個時辰內,必須聽勝者的吩咐。如何?”
孟柒略一躊躇,反正最多也就是輸了。
如果自己贏了的話,她就可以……
這大比結界,本是為金丹到元嬰期醫修們準備的。
以往每次進來,最少也是上百人。
最多一次,甚至同時進入過接近五百人。
孟柒和黑袍男子隻有兩人,就算再順利,估計沒有十天半個月也難出去。
“好。”她略一躊躇,點點頭答應賭約。
“嗬嗬。”黑袍男子冷笑一聲,“你不是懂法陣?居然用這麼笨的辦法尋藥?真是從頭到尾透著傻氣!難怪那人不收你這個徒弟,我若是教了這麼笨,這麼不知變通的徒兒,死了都能氣活!”
孟柒臉一沉,目光瞬間冷了下來。
“不服氣?那就加油贏過我,嗬——”男子一邊說著,手一揚,一柄有些古怪的武器被他握在手中。
那武器比普通修者用的長劍更長更窄,通體漆黑,與其說是劍,不如說像一柄無鋒的窄窄的刀。
男子橫了孟柒一眼,手提那窄刀,迅速在地上畫起法陣來。
他動作迅速,仿佛早已胸有成竹。
刀尖橫過地麵,枯黃草葉紛飛,流暢又瀟灑。
孟柒收回目光。
她師……
她眼神變得黯然,說起來,自己確實沒資格叫那人師父。
就如這家夥所說,對方始終未曾承認過她是他弟子。
或許,真的因為她天賦太差了吧。
孟柒深吸口氣,她學過的法陣,大都是用來禦敵,或是傷人,或是煉藥的法陣。
連這百鬼百魅陣,也是從天地書屋中,那位前輩給她的法陣相關竹簡裡麵看到的,並不是她師……
孟柒輕咬著下唇,明知道黑袍男子不過是為了讓她不開心。
可她還是有點不舒服。
有時候言語傷人,真的比法訣打在人身上還要痛得厲害。
有一瞬間,她隻覺得滿心彷徨,連腦海中都仿佛變成一片空茫,連接下來要做什麼都不知道。
不行!
孟柒深吸口氣,微涼的空氣讓她醒過神來。
她強迫自己打起精神。
她不能被這家夥影響。像這樣的話,這世上隻有一個人可以對她說!
也隻有那位說的,她才會相信!
她要贏過黑袍男子,讓他接下來十二個時辰都隻能聽自己吩咐……哼哼!
孟柒迅速打起精神,開始仔細搜尋周圍。
“笨蛋就是笨蛋!”她身邊,黑袍男子突然長身而起,手一揚,七八顆靈石彈向地麵。
轟然一聲輕響,地上法陣光芒亮起,嘻嘻哈哈的笑聲有些突兀響起在這浩大遼遠的大比結界中,顯得格外詭異。
無數白色的小小人影,一邊嘻嘻哈哈笑著,一邊從法陣光芒中竄出,朝四麵八方跑去。
男子斜眼看向孟柒“說什麼奇巧淫技,不足為慮……讓我想想,接下來十二個時辰怎麼罰你比較好呢?嗯……”
男子話音未落,一條白色的影子已經快步跑到他麵前。
白影小小的雙手舉在頭頂,捧著一捧淡粉色的,小巧的花朵。
那花朵,正是可以配七物散解藥的其中一種靈藥。
黑袍男子笑得陰冷諷刺,慢吞吞繼續說道“和我說每句話之前,都要乖乖加上‘主……人……’兩個字。聲音要甜,要對我笑,我說什麼你都必須說‘是,主人’。”
孟柒“……”
這都是什麼惡趣味?!
她倏然低頭,飛快地繼續尋找藥草。
不能輸!
她不要叫這麼個討人厭的家夥什麼“主人”!
她才不要!
“孟柒。”一個年輕的男子聲音,突然響起在孟柒腦海中。
她一怔,連手上的動作都頓住了。
就像那日在樺江府外一般,那響起在她腦海中的聲音如同風過洞簫的聲音,十分悅耳。
隻是這一次,那聲音顯得有些低沉,仿佛帶著一絲,快要壓抑不住的怒意——
“班門弄斧,嗬——”
他說“你無需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