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冷說道。
“我去,進個十絕山,還帶兩個助手,這四界第一法修宗門的派頭果然大。”
“話不能這麼說,派頭大的也是鏡月天,而是這位宗門之子。”
“沒錯,此事不可牽連旁人。”
“謹言!”
“三位這就離開吧。”石師兄上前一步,又緩緩說道:“莫要留在這裡惹大家不快了。”
他目光閃爍,對孟柒和司空星還不怎麼咄咄逼人。
但是每每看向自己同門師弟的時候,眼中的怨毒連孟柒和司空星都看得清清楚楚。
孟柒柒!
司空星又拉拉孟柒的衣袖,不斷對她眨眼,示意她趕緊說話。
孟柒剛要說話,眼前突然一亮。
就在秦修墨他們後麵不遠處,草地上,穿著黑色長袍的青年長身而立。
即使不說話也不動,滿身皆是銳氣。
裴牧風也到了。
孟柒朝他輕輕點點頭,他也點頭回禮。
她就是在等裴牧風。
隻有他們幾人還不夠,孟柒自己是無名小卒,楚天風和秦修墨雖然都是門中出類拔萃的優秀弟子,但是還不夠。
他們的話,這裡的修者不會聽的。
裴牧風卻不一樣了。
他可是十大宗門之一的門主,雖然年輕,但光憑身份就已經淩駕這裡很多人之上。
說出的話,分量和他們是不一樣的。
而且,裴牧風守信之名名傳三千世界,人人敬服。
“你知道顏軒道友是為何受傷的嗎?”孟柒上前一步,對那石師兄說道。
“嗬嗬。”石師兄輕笑一聲,“我知道你要為他辯解了,是不是還想說不是如我所說那般,一身魔氣回到宗門,沉迷酒色不思進取,都是因為在和魔修戰鬥中受了傷?那可就奇怪了,如果真是那樣,為何師叔不說?為何他自己不說?而且……”
他冷冷看著孟柒,說道:“我們修行之人,即便真的受傷,就是傷重不治,就可以不堅守道心了嗎?他的道呢?師門教誨就這樣拋之腦後了嗎?如果僅僅隻是因為受傷,就這樣自甘墮落,這樣的修者,即便他今時今日,修為還在,我仍然要說,這樣的人不配進入十絕山。我,依然羞於和他為伍!”
“說得好!”立刻有人大聲說道。
孟柒:“……”
“你不用和他們多說。”顏軒淡淡說道。
“那就離開吧,顏軒師弟。”石師兄冷冷看著他,“莫要逼我們動手。”
他說話的時候,故意將那個“們”字咬得很重。像是在提醒孟柒,也像是在提醒彆人,他們和他應該是站在一起的。
“我既然進來,就沒打算過這樣離開。”顏軒昂然而立,靜靜看著自己師兄,“我是不會自己離開的。”
“那就莫怪我們了。”
石師兄說完,冷笑著朝他走了過來。
“我們也不要你的性命,你隻要離開這裡,還十絕山公平和清明就行。”石師兄身邊一人慷慨激昂地說道:“請你離開吧!”
“對!離開這裡,還十絕山一片清明。”
“對!石道友說得太對了,無論有什麼理由,你既然是修者,即便受傷,即便委屈,你的道心呢?你的道呢?都不要了嗎?那麼,你也不配做修者。”
司空星:“……”
孟柒:“……”
她倆對視一眼,都有些麵麵相覷。
和這個石師兄相比,他們實在是有點天真了啊!
她心念電轉,看著那些逼得越來越近的人,心中突然一動。
孟柒正要說話。
“桀桀桀桀……”一陣怪笑聲,突然從草原的四麵八方傳來。
沒人知道那笑聲從何而來,也沒人知道是誰在笑。
那笑聲詭異極了,明明聲音是十分好聽的,如山澗清泉,如高山流水。
可是偏偏聽起來又是那樣刺耳,好像是故意這樣笑給你聽,隻是為了故意搗亂的一般。
孟柒他們聽得難受極了。
“是誰?!”石師兄第一個仰頭看向四周,“是哪位前輩,請現身相見。”
“桀桀桀桀,本座為何要見你們?本座就是聽到好笑的事,自己笑而已,你們繼續說啊,桀桀桀桀……”
不是先前送自己業火紅蓮的人。孟柒在心中默默說。
雖然都喜歡怪笑,雖然聲音也都挺好聽,雖然都自稱本座,但是現在這個笑的人,並不是先前沼澤裡遇到的那位前輩。
“前輩。”石師兄目光微冷,“請問前輩有什麼可笑?”
“十絕山,公平公正?!桀桀桀桀……一群乳臭未乾的娃娃,第一次進十絕山,也配在此大放厥詞。還試圖代表十絕山,審判他人。桀桀桀桀……”
那人又是一陣亂笑:“上一個試圖做這種事的家夥……嗯,好吧,上上一個試圖做這種事的家夥,墳頭的草都已經兩丈高了。”
“你究竟是何人?”這下換石師兄臉色鐵青了。
本來以為是某個惹不起的前輩,但是聽說話又覺得不像。
他是鏡月天的弟子,倒是也知道,十絕山是上古流傳下來聖地。
能在這裡說話的,多半都是上古的大能們。
可是哪有說話這樣怪腔怪調,聽起來還格外不靠譜的家夥。
“十絕山,本就是一個各憑本事,不禁廝殺,不禁陰謀,什麼下三濫,在外麵不敢用也不敢想的招數都儘可以用出來的地方。否則何必給你們掩飾,讓你們隻要離開這裡就會忘記發生在這裡的事。”
那人又說:“結果你們要還十絕山一片清明公平……桀桀桀桀……笑死我了!真是太好笑了!哎喲肚子疼。”
那人又是一陣狂笑:“你們想要排除異己,就大大方方,光明正大給老子……不是,本座去做。少在我十絕山中講什麼禮義仁孝,狗屁!”
孟柒和司空星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幾分驚異。
這個人,是在鼓勵他們自相殘殺嗎?
“如果平時就看自己同門不順眼的,比如這個家夥,大可以在十絕山中報仇,放心,即便他死在你手裡,隻要離開這裡,就不會有人知道,他是你殺的。”
那人說到最後,聲音越來越輕柔,也越來越是悅耳動聽,充滿了說不出的蠱惑。
就好像一陣和暖的清風吹過你的耳邊,也吹過你的心臟。
一些原本藏得很深的東西,一些平時被自己強行掩藏起來的,無法見人的東西。慢慢的,那陣清風吹走了蓋在這些東西上的遮蓋物,讓它們慢慢暴露了出來。
“請,動手吧。”那人唏噓一聲,悠悠然歎道:“隻要,離開這裡,就絕不會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哪怕你現在砍斷他的一隻手,哪怕你為了自己登頂,將自己的同門推下懸崖,也不會有人知道……放心……”
“啊——”仿佛為了給他這番話做注,一聲慘叫陡然響起。
“這人……”顏軒突然大聲說道,“是法修!他用了術法,這是在蠱惑人心!”
他聲音其實不小,雖然隻有練氣修為,可是到底還是個修者。
本來彆的修者就已經聚到了他們身邊,按理說他這番話應該人人都能聽見。
可是這一瞬間,卻像是沒人聽到他在說話一般。
剛剛還對顏軒冷眼相待,讓他滾出去的修者們,這時候都已經轉開了目標。
他們紛紛去看自己身邊的人,那些活熟悉活陌生,原本一起成長,一起修行的同門,好友,甚至還有道侶。
“我們,好像沒受影響?”孟柒看著顏軒,又指指自己。
她隻是覺得那聲音頗為詭異,但是絕不會就被他蠱惑了去做什麼。
“業火紅蓮!”顏軒和孟柒幾乎脫口而出。
就連司空星的目光都有些恍惚,隻有他倆,完全沒有被影響到。
是因為業火紅蓮嗎?!
“術法?蠱惑?”孟柒秀眉微皺,伸手搭在了司空星的手腕上。
“嗯?”她眉頭微皺,放眼望去,突然蹲下來,拔出幾株草來。
“哎呀!”孟柒叫出聲,“我們大意了。”
她彈指一揮,五靈鼎已經浮在了她的頭上。
耳畔,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小友,你們管他們做什麼?忘了剛才他們要對你們做什麼了嗎?你們大可自行前往下一關。小友……”
那人語重心長地說:“你可莫要忘了,這些家夥,都是你們的對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