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為了雲煙,也就與過去說再見。
然後在掛牌不久之後,雲煙開始了人生第二段、第三段感情,但是一次次的,都沒有好結果。
安澤一在上麵寫,人的感情就像是一杯烈酒,感情的付出都相當於將杯中酒分去一半,那麼到最後,剩餘的又能夠有多少?
最後的一段感情,是雲煙和一個窮書生之間的感情,她對他心動,將自己的積蓄供他讀書,心心念念盼著自己的所愛是一個良人,在他出人頭地的時候來贖她離開。
可最後,她得到的是什麼?
成功的書生口口聲聲,說的是狐妖供他念書,而雲煙姑娘在他口中,全無存在。
於是,內心絕望枯槁的雲煙,選擇了自殺。
寫到這裡,戛然而止。
“為什麼又是這樣?”聽到唐無言念完的唐無樂恨不得掐死安澤一這個長著天仙臉生個晚/娘心的家夥:“你是不是遇人不淑識人不清被人甩過就見不得花好月圓?”
遇人不淑,識人不清。
安澤一臉上一貫淡淡的笑容,消失了。
如果唐無樂和平時一樣吐糟或者威逼利誘,安澤一也不說什麼,但是他這樣一番話,卻切切實實,讓他想起來心頭的那一道疤!
如果不是自己識人不清和袁旭在一起,如果自己早早意識到他的人渣屬性,他是不是就不會經曆那些,不會被殺,不會重生在大唐,也更不會和父母再無相見可能!
“是啊,我活該。”
“什麼?”習慣性的等著安澤一懟回來的唐無樂被安澤一的反應弄得一愣。
“你不是問我是不是遇人不淑識人不清被人甩過就見不得花好月圓嗎,我說,你說得對,遇人不淑識人不清我活該被個人渣甩。”安澤一也清楚這些事跟唐無樂無關,但是這不妨礙他現在心情變糟糕:“我見不到花好月圓所以喜歡寫虐文,這個答案你滿意不?”
唐無樂張了張嘴,他他他就是習慣性的隨口一說懟一下,就安澤一這個長相這個氣質,誰弄成手之後不是恨不得捧在手心裡甚至讓他成為自己的禁臠?
對,唐無樂他承認,雖然他一直都覺得安澤一本質上奇葩又矯情,但是他也承認,在他見過的那些美人當中,無論男女,真沒有幾個比得上安澤一的。
要麼,就是那個人眼光太高了,看不上安澤一。
要麼,就是那個人是個眼瞎的,錯過了安澤一。
安澤一倒是不知道唐無樂心裡麵的想法,他隻是注意到唐無樂的沉默以及抱著他的書稿表情尷尬的唐無言,便自然無比的岔開了話題。
“安先生,”唐無言抱著《花謝錯》,眼巴巴的看著他:“雲煙死了,然後呢?”
“當然是書生感慨不已,發表結論,故事結束唄。”除了這樣還能如何?難道想要自行車嗎?
“什、什麼結論?”
“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安澤一點點書稿:“其實我非常不喜歡雲煙,如果她從一開始不是滿腦子風花雪月而是了解一點律法,就應該清楚作為客居的小姐,官府是無權動她秦家的家財。不懂如何保護自己,這難道不是她的錯嗎?”
“其次,連至親的表哥都不能保護她的時候,她難道不應該意識到,指望他人,一味地依靠他人憐惜是不會長久,與其活成一朵菟絲花,不如依靠自己努力長成一棵參天大樹。”
“所以,雲煙的一生,就是一場錯誤,這也注定她的生命在花謝之前先凋零。”
“這就是《花謝錯》這個名字的由來。”
唐無言沉默了。
他在看這篇話本的時候,想到的是雲煙的不幸,是雲煙的遇人不淑遇到的竟是渣男,卻從來沒有想過,雲煙自身存在的問題。
“其實我一開始想寫的不是這樣,而是秦家姑娘秦又蓮,是秦老爺亡妻留下的女兒,因為相貌過於出眾而被繼妹妒忌,於是在繼母和繼妹的推波助瀾下,喜歡上了隻知風花雪月、空有其表的書生,在相親之前與書生私奔,最後被手上沒有錢的書生賣進了青樓。”
唐無言:臥槽!畫堂春大大你這麼虐雲煙姑娘真的好嗎?
唐無樂:我就不應該低估安澤一的手筆,這特麼的簡直就是喪心病狂!
“這樣的開頭,會讓姑娘們對於那些花花公子提高警惕彆犯傻。不過,”安澤一歪歪頭:“我忽然想了起來,若是秦大姑娘真的私奔離開了,那麼秦家的家風就會被質疑,那樣彆說她的繼妹能不能嫁到好人家,就是整個秦氏宗族的姑娘,無論是出嫁還是未嫁都會被質疑、被退婚,甚至是以死以證清白。所以,她的繼母為了自己的女兒,都不會讓秦大姑娘私奔成功。”
“如果秦大姑娘私奔失敗,以她的繼母的算計,肯定會讓她父親對她大失所望,結局也就隻有兩個,一個是嫁個不怎麼樣的,另一個是‘病逝’。”
“不過後一種結局可能性最大。”安澤一回想起中國曆史上森嚴的宗族製度,回想起程朱理學對於女性的壓迫,垂下眼睫,輕聲道。
“所以,我隻好改成你看到的這個樣子。”
哀其不幸人生,怒其不爭命運,更傷痛於她的眼瞎識人不清。
就仿佛,在哀怒於曾經的那個人一樣。
那致命的七刀,終究是改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