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聽到他的話, 頗感興趣的問道:“你也會卦術?”
李粲然看向擺在桌麵的奇異金線,金線下方是個不大不小的陰陽卦盤。
他還從來沒見過這種起卦方式,翻閱過的古籍中也沒有過相關介紹。
但憑借著之前學過的筮術知識, 他還是隱約看懂了這個卦象的走勢, 像是在推測著什麼方位。
秦羽任他打量著桌麵擺出的一卦,隨即出聲問道:“看懂了沒?”
李粲然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直到又聽見了秦羽的聲音, 淡淡的命令語氣,“你過來。”
他往前走了兩步,順勢坐了下來,然後詢問道:“這是哪種筮法?”
秦羽說道:“你想學嗎, 我可以教你。”
他端坐著, 麵色蒼白, 眼中詭異的映著光。
卦盤上的金線像是遊動的小蛇般,收回到了他右手邊的衣袖當中。
李粲然剛才的神情變了, 他想起了秦羽的身份, 說道:“多謝少殿主, 但不用了。”
麵對眼前之人, 要說有多害怕還不至於, 畢竟他是跟著梅峰主來的, 是魔神宗的正式弟子,但也不能失了警惕之心。
秦羽的眼睛瞧著他的脖子, 突然伸出手摸向了他的左側脖頸。
在一塊白皙的皮膚上, 有一道灰黑色的煙熏痕跡。
李粲然的背部一僵, 他感覺脖子上的手指微涼,輕輕抹了下,又收了回去。
秦羽笑了笑,說道:“我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你時,你剛出生,沒想到一轉眼就長這麼大了。”
李粲然揣測不出他說這話的意思。
秦羽道:“若你是個女的,現在應該……”他的聲音越來越輕,到後麵就沒說下去了。
應該怎麼樣?
李粲然猜不出來,他急於脫身,便說道:“要是少殿主沒事,我就先走一步了。”
秦羽看著他的眼睛,說道:“有興趣加入九煞殿嗎?”
李粲然愣怔了一下,反應過來道:“少殿主這是什麼意思?”
這才見過兩麵而已,眼前這位就開始拉人了。
可他好像也沒什麼值得注意的吧。
秦羽坦白說道:“煙家對你不好,我也知道你恨煙家的人,現在給你一個逃脫出去的機會,到時候複仇還是什麼,任你選擇。”
李粲然定定的與他對視了一會兒。
【他的好感度是多少?】他悄悄問小統。
【三十】
三十……一個不上不下的數值,但比煙家那群好感度為負數的人可信了不少。
秦羽轉了下一隻手上的扳指,接著道:“九煞殿會全力培養你,或者你也可以做我一個人的弟子。”
一個純陽之體的名頭就足夠他親自招攬了,無論是真心培養,還是用作彆的用途,九煞殿都不會吃虧。
要不是這魔神宗弟子的身份有些麻煩,他也不會在這兒浪費口舌了。
李粲然問道:“為什麼?”
“你對我懷有戒心,這很正常,但我沒有理由騙你。”秦羽說道,“九煞殿每年都會收一批被家族拋棄的弟子進宗,這些人的心裡有恨,一心一意隻想變得強大回去複仇,他們是修煉得最勤奮也是最不擇手段的一批人,九煞殿需要這樣的弟子。”
他說的這些沒必要隱瞞,隨便哪個了解一些九煞殿曆史的人都知曉此事。
秦羽對李粲然道:“我看得出來,你的眼神中藏著恨意。”
??
你胡說八道的功力不比我差。
李粲然收回了視線,說道:“煙家對我挺好的。”
秦羽笑了一聲。
李粲然站起身,聽見秦羽在自己背後道:“給你兩個晚上的時間,後日午時前沒給我肯定回複,我就不替你保密偷溜進煙家府庫的事了。”
他的腳步一頓,隨即恢複了正常。
*
夜晚,煙家的壽宴開始。
歌舞聲中,所有人觥籌交錯,一派其樂融融的景象。
梅峰主帶著李粲然見到了自己那位多年好友,順帶著介紹了下他的身份。
季何,玄清大陸最有名的義理派大儒,言談時很有大家風範,就是本身的修為不高,實力才金丹期。
李粲然挺理解他的,像這種專門研究一個方向的人,很難同時兼顧到修煉。
他被問了幾個問題,按照心中的想法作答後,聽見席中有人討論起了戰國時期的王霸之辨。
估計是同座之人都為互相認識的義理家的緣故,爭辯得火熱。
王霸之辨,最初由儒家提出,最核心的理論是以仁義治理天下是為王道,以武力結交諸侯是為霸道。
季何喝多了酒,堅定的站在了仁政這一邊,扯開嗓子敲著桌子說了一大通理論,聲音振聾發聵。
這兒的動靜引起了彆處注意。
坐在殿中首位的是一個身著紫色祥雲龍袍的年輕男子,麵色沉靜,手中把玩著一隻透明的月光酒杯。
他沉聲問身後站著的侍者,“那人是什麼來頭?”竟敢在他眼皮底下出言放肆。
“是季何,義理派的儒生。”侍者小心的回答道。
男子又瞥了眼,問道:“站在他旁邊的呢?”
“是魔神宗的峰主,梅風。”
他聽過梅風峰主的名頭,心中也知曉他的實力,當下一口怒氣吊在心梗上,想發也發不出,便說道:“看來這魔神宗是支持仁政了?”
“奴才不知。”
男子看向自己另一側陪坐的老態龍鐘的煙英衛,聲音陰沉的說道:“你給魔神宗發請帖了?”
煙英衛搖了搖頭。
皇室與魔神宗一向不對付,他不可能兩頭得罪。
“最好不要騙我。”男子喝了口酒,低聲威脅,“不然,後果你是知道的。”
煙英衛的眼中劃過殺意,但表麵神色如初,語氣惶恐的道:“不敢。”
此時,聞人家所在的位置。
聞人家的大公子聽到了季何說的一些言論,毫不避諱的問聞人珩道:“若你是君主,你會如何治理天下?”
聞人珩輕搖腦袋,“我可沒興趣做什麼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