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魔神宗內一直有個傳統。
每當一批新的弟子從藏劍塚出來後,就會在鳳翎殿前的鳳翎台上舉行祭劍儀式。
儀式中有舞樂表演,為了這次的祭劍,聽說特地從中州聘請來了一支能演奏韶樂的樂師班子。
韶樂是上古舜帝之樂,吳先生曾在講到禮樂那一課時,帶他們一脈弟子去大陸北域的武陵城內觀摩過。
鳳翎殿結構方正,逶迤交錯,殿前的鳳翎台更是寬闊得能容納千人之數。
大雪初霽,台上被人打掃過,煥然一新。
雜役弟子們依次登台將給神靈獻祭的肉食與玉帛用小蝶端上。
等李粲然走上台時,發現八個分脈的弟子都來了,正交頭接耳的說著話。
有人道:“你們可聽說了一脈劍塚發生的事,夢天神被一名一脈弟子給召喚出來了,這麼多年了,終於重現於世,這對我們魔神宗來說是大興啊。”
“我也知道此事,夢天神我做夢都想要。”
“哎哎,我還聽說,好像還有人召出了劍靈。”
“劍靈的確是個好東西,但相比於夢天神就遜色多了,不過這兩把劍不管哪一把,都比我的好多了。”
其中一人罵道:“你就知足吧,這種好事永遠都是他們一脈弟子的,怎麼也不可能落到你的頭上。”
剛才說話的那人撇撇嘴,“我要是能進屠神峰的藏劍塚,說不定夢天神就是我的了。”
“嘿,就你這辟穀期三層的實力,想多了。”有人嘲笑道。
“我這裡還有一個情報。”最先說話的一人神秘道,“我聽聞鴻蒙宗送來了拜帖。”
“鴻蒙宗?”
“就是玄清大陸那個最古老的宗門,他們不是一向避世不出的麼,怎麼突然要來我們這兒?”
“還不是為了結盟的事,西南夷三境的動作搞這麼大,真當其他宗門是瞎子呢?”
鳳翎台上各脈長老出席,說話聲逐漸小了下來。
李粲然在人群中瞧見了俞子真,正準備順手打個招呼時發現了唐星旦的身影。
據他所知,唐星旦仍是二脈辟穀期弟子中明麵上的老大,儘管他的實力早被俞子真趕超了過去。
俞子真曾和他私下吐槽過此事,唐家在魔神宗二脈根基深厚,好幾名唐姓長老都供著職,因此唐星旦才會這樣如魚得水。
他說起此事也有些無所謂的態度,隻要唐星旦不敢來惹他就行了。
發現了李粲然,俞子真正要走過來時,差點撞上了一人。
周容對他道:“讓開。”
明明是他自己沒看路,說起話來卻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
俞子真詫異道:“喂,我沒惹過你吧。”
他去一脈找李粲然時,看到過周容幾次,兩人每次都是擦肩而過,甚至沒說過話。
附近的人看到了此處的動靜,紛紛側目,唐星旦也瞧了過來,在看到周容時,眼中閃過一瞬而逝的恐懼和狠毒。
周容沒有說話。
俞子真臉色一沉,握上了腰側的劍柄。
周容剛想動手時,夢天神被醉山河的刀鞘抵住了。
他偏過頭,看到了李粲然。
“你要和我動手嗎?”他低聲問道。
“你可以試試看。”李粲然道。
周容眼神中劃過一道狠意,但很快就消失不見。
不再看向眼前兩人,他冷著臉離開了。
出席這次祭劍典儀的長老全都來了,魔神宗宗主狄玉龍是最後一個出來的,等他坐上正中的主位時,儀式正式開始。
韶樂演奏,李粲然回到了一脈所在位置。
按照曆次祭劍儀式的章程,最重要的就是等會兒的對戰,由這次去完藏劍塚的辟穀期弟子互相交手。
韶樂演奏結束,大長老發話,讓各脈弟子打亂,一共站成兩排。
李粲然知道對戰要開始了。
因為想在宗主與各脈長老麵前儘可能的表現自己,對戰時沒有人故意留手,而是多多少少都受了點傷。
董桉在一旁悄悄告訴他,祭劍一般是需要見點血的。
李粲然微微皺眉,感覺這說法有點迷信,可當他瞧見那些沾了人血的魔劍時,發現劍壁嗡嗡作響,倒真有些像被激發了。
到了周容時,坐在主位的宗主狄玉龍突然開口了,“你來。”
李粲然愣了一下,才發現宗主指的人是他。
他很快就回過神,走向了鳳翎台的中央,周容正等著自己。
原本要與周容對戰的那人鬆了口氣,連忙退回了隊伍中,他剛才差點嚇得沒拿住自己的劍。
祝華大長老沉著臉望向他們。
狄玉龍問道:“你說他們倆誰會贏?”
祝華搖了搖頭,沉聲道:“不好說。”
鳳翎台上,李粲然看向周容的眼神略略收回,垂下眼時瞧見了他的劍柄,上麵纏著紅繩。
而紅繩上綁著的是生死石。
他想了起來,這是三年前分脈統考結束,兩人剛到一脈時,大長老獎勵給他們的。
自己的那塊還在儲物袋中。
周容出聲打斷了他的思緒,“我一會兒不會留手。”
李粲然道:“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