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意白的眼色冷了幾分,果然如其他人所言,這人囂張得厲害。
修為隻在辟穀期七層,卻像是已經突破到金丹期了一樣。
要不是他姐姐的提醒,放在平日裡,他肯定要將這人當成沒腦子的蠢貨。
抽簽沒持續多久,宗比的順序出來了。
這下不光是站著的弟子,台上坐著的各宗長老們也是心癢難耐了起來。
最開始進行的是淘汰賽,如果運氣不好撞上一個大宗門,那今晚就能收拾收拾東西打道回府了。
李粲然沒等他們宣讀比試順序,就被大長老的傳音給喚了出去。
他被帶到一處密室中。
大長老祝華出來時神色匆匆,在密室中轉了轉,確認了番沒人偷聽後,才逐漸冷靜了下來。
他說:“我留了道元神在那兒,一不小心就會被人發現,所以我能和你說話的時間很短。”
李粲然還從來沒見過大長老這幅模樣,當下就認真了起來。
心中暗想,是出了什麼事了。
大長老看著他,突然抬手,一道白色的瞬發咒術刺入了他的心臟位置。
小統嚇了一跳,差點飛出來。
李粲然相比之下表現得很鎮定,他相信大長老的為人,不會要害自己。
大長老下完這道咒術,像是全身元氣被抽空了一般,白發容顏也一下子變得蒼老了不少。
他喘了口氣,說道:“這是一道守護咒,並非天乾地支係的咒法,而是神咒。”
神咒?
李粲然震驚地看向麵前的老人。
神咒與禁咒,死咒並稱為咒法的三大難以破解之咒。
和禁咒比起來,神咒和死咒需要消耗修煉者絕大部分的元氣,幾乎不可破解。
同時,這三類咒術都是絕密的,屬於家族傳承的東西,很難出現在古籍上麵供外人習得。
大長老說道:“你現在很危險。”所以他必須要出手,先下一道守護神咒。
李粲然沒聽懂,“大長老,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魔神宗二脈與三脈的峰主結盟了,他們決定讓座下的一批親傳弟子試著修煉魔氣,宗主也答應了。”大長老表情嚴肅的說道,“此事非同小可,你不可外傳。”
修煉魔氣?
大長老接著沉聲叮囑道:“你身上的正道之氣太引人注目了,我怕他們對你不利,切記,這次宗比你千萬不可出頭,寧可輸也不能鋒芒畢露。”
正道與魔道天生不兩立。
如果他表現出的正道之氣太盛,恐怕連宗主他老人家都會心生忌憚,不會手軟。
好在純陽之體這件事隻有他和梅峰主知道。
李粲然點了點頭,心中閃過萬千思緒。
為了生命安全,這次宗比他不能出頭,可如此一來,主線任務怕是也完成不了了。
大長老眼神複雜,說道:“如果任由他們修煉魔氣,天下勢必要生出大亂,我這次傳喚你來,還是為了要交代你一件任務。”
“大長老請講,弟子必當拚儘全力。”
“你替我找來一樣東西,是二脈的傳承靈器。”
二脈的東西?
李粲然神色一動,說道:“弟子遵命。”
……
回到住處,周容正在燈下研究陣法。
見到他回來,開口道:“我還以為你去找彆的地方住了呢。”
他的語氣中夾雜著淡淡的冷意。
李粲然揉了下額頭,忽略了他的話,下頜揚了揚,問道:“這就是你要我銘刻的東西?”
周容聞言,抽出了夢天神,放在了書案上。
黑色的劍身上刻著一個半成品,有一處地方是缺失的。
李粲然對照著他設計出的陣法,指著其中一處問道:“這裡?”
周容起身讓開了位置,“對。”
李粲然愣了下,還是坐了上去,拿起了他桌上的毛筆。
他問道:“你的思路是什麼?”
周容反問:“你難道看不出來麼。”
李粲然手中毛筆一頓,淡淡道:“如果你就是這種態度,那沒必要來找我,我也沒本事幫你。”
周容麵孔僵了一下,冷著臉將大致思路說了一遍。
小統飛了出來,趴在書案上,也跟著一起研究那部分缺失的陣法。
李粲然正在思考的時候,聽見周容突然問道:“你跟那人傳音說了什麼?”
“你說誰?”
“岑意白。”
“沒說什麼。”
周容不忿,雙手撐在書案的桌沿,“你還跟他出去了?”
李粲然擱下了毛筆,說道:“大長老找我。”
周容愣怔了下,知道是自己誤會了,語氣不再像剛才那般冷硬,“他找你乾嘛?”
“給我交代任務,多的不能說了。”他抬眼道,“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周容:“你今天怎麼……”什麼都肯告訴他。
“我想清楚了,與其和你浪費這點時間,不如直接都交代了。”李粲然說道,“讓開,我要去睡覺了,陣法明天再幫你看。”
周容撐在書案上的手鬆開了。
李粲然躺到了自己床上。
“你為何要替大長老辦事?”周容還是問出了自己最後一個問題。
“大長老幫了我那麼多次,不想欠他什麼。”
周容:“那我呢。”
李粲然語塞了下,然後道:“我都記得。”
欠你的也都會還給你的。
周容不知為何,心中有些煩悶了起來,他想說的不是這個,可那句話卻脫口說了出來。
沒心思再考慮銘刻陣法的事,他也躺去床上準備睡覺。
屋內,仍亮著一盞燈,在牆上投下淡淡的陰影。
是李粲然放在床邊的,一直亮著。
周容問道:“為何不熄燈?”
“有什麼要緊。”
“太亮了。”他冷冷道。
李粲然記得,他曾經有一次也是這麼對周容說的,當時還跑到他屋內將燈都熄了。
現在輪到了自己頭上。
果真該還的都得還。
原本他睡覺是不用燈的,可自從三年前在煙家被綁進清淨堂那次,他怕黑的症狀又嚴重了點。
李粲然猶豫了下,還是心一橫,將燈給熄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