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靜嬪凝神的空當,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喲!看來皇上把你幽禁在此,你倒是挺會自得其樂的。嘖嘖嘖……我瞧瞧,這是畫的哪位青年才俊啊?”
靜嬪聞聲,趕緊把畫卷包了起來,可還是慢了一步。她抬起頭來,正是曾經的婉妃,現如今的皇後站在桌案前,好整以暇地打量著畫中的人物。
“靜嬪娘娘這麼慌慌張張地做什麼?正所謂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既然有如此閒情雅致作畫一幅,怎能缺了賞畫人呢?本宮雖然不像靜嬪這般飽讀詩書,滿腹經綸,可是對於書畫倒也是頗有研究的。”皇後把畫從桌案上拿起來,仔細端詳著,評價道:“本宮瞧著這幅畫山水皆有,遠處空茫一片,意境幽深,畫中人物背手而立,氣質超脫,遠遠看上去,倒是頗有點心懷天下的感覺。”
聽到皇後的這番話,靜嬪心裡輕輕舒了一口氣,“幸好我隻是畫了一個背影,依著她的性格,是不會注意到一個小小侍衛的,她應該沒有看出畫中的人物是誰。”蘇夏晚這般想著,安慰著自己。
皇後沒有認出畫中的人物更好,如果她認出來了,那麼,就算是死,她也不會承認的。她的一生已然這樣了,最好的結果也不過就是在這座荒涼的冷宮中孤獨終老。她的癡情曾經讓他無奈過,憂傷過,現在想來,當初的自己真的是太自私了,隻顧著將自己的滿腹深情一股腦兒地傾注在他的身上,卻忘了問一問他究竟需不需要。現如今自己已然到了這般境地,她是斷然不會再讓他受到半點傷害的,就算那個人是受儘皇上寵愛的皇後,她也不會退縮半分。誰要是敢傷害他,她就算是拚了性命,也會遇神殺神,遇鬼殺鬼。
“蕭煜,你就好好地過著自己的生活吧!我會在這座冷宮中,為你祈福,儘自己所能保護著你。”靜嬪在心裡癡癡地想到。
皇後的視線從畫上移開,轉頤看向靜嬪,嘴角帶著一絲冷笑,開口說道:“隻是……這幅畫乍一看上去,既有山,也有水,可是依本宮看來,作畫之人卻是把滿腔熱情全都傾注在了畫中的男人身上。”
靜嬪聞言,好像心裡的秘密被彆人發現了一般,驚慌失措地矢口否認道:“你胡說!這……這幅畫不過是我閒暇之時的興起之作罷了,何來的用情頗深?你貴為一國之皇後,可不要血口噴人!”靜嬪望著皇後,杏眼裡滿是怒火,還有幾分不易覺察的擔憂和惶恐。
皇後靜靜地打量了靜嬪一瞬,轉而笑著說道:“是嗎?本宮隻不過是隨口一說罷了,靜嬪娘娘又何必生這麼大的氣呢?隻是,本宮剛剛所言,倒也並非妄加揣測,空穴來風。如果靜嬪娘娘不是用心所作,那麼,又怎麼會連玉佩這樣的佩戴之物都不忘記畫上呢?”
“我……我隻是習慣罷了!佩戴玉佩不是很正常不過的一件事情嗎?我也隻是隨手畫上的,不值得皇後娘娘如此費勁心思地揣測。”靜嬪心中雖是如揣了一隻小兔一般,“撲通撲通”跳個不停,麵上表情卻是鎮定無比,看不出絲毫的破綻。
靜嬪知道,如果再在這件事情上糾纏下去,對自己和蕭煜都是半點好處也無。索性轉移了話題,“不知道皇後娘娘不在您的甘泉宮料理後宮之事,跑到我這偏僻幽暗的冷宮中做什麼來了?”她從皇後手中把畫拿過來,小心翼翼地卷起來,放在了桌案上。
其實,皇後從一開始就認出了畫中之人是誰,她剛剛所問的一切,不過都是在試探罷了。畢竟,她不久前接到皇上的旨意,因著旨意的內容,她心中的驚訝到現在都還沒有平息下來。
也許靜嬪以為她身為皇後,自是不會認識一個小小的禦前侍衛的。可是靜嬪卻是想錯了,她對於蕭煜何止是認識,想她還是浣洗苑裡一個小宮女的時候,蕭煜曾經對她施以援手。那一刻,她也像初嘗情愛的少女一般,每日裡心心念念的就是能夠再見他一麵,哪怕隻是遠遠的一個背影也好。是以,她對於蕭煜的背影又何嘗不是再熟悉不過?
隻是陰差陽錯,她成了皇上的女人,現如今更是權傾後宮的皇後娘娘,之前的那點小女兒情懷已經隨著歲月的流逝漸漸被人遺忘了。雖然,這後宮之中仍有三千佳麗等著皇上的寵愛,可是,身為九五至尊的皇上能夠傾心她一人,她想,自己又何嘗不是幸福的呢?
“靜嬪娘娘這麼聰明,難道猜不出本宮今天來的目的嗎?”皇後收斂起心中複雜的情緒,開口反問道。
靜嬪隻是默默地凝視著她,表情平靜,沒有開口說話,似乎是在等著她接下來的話。
皇後走到靜嬪麵前,眼神犀利,冷冷開口:“我是來見你最後一麵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