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巷,巷口有一道門,白天開著,有專門的老婆子守值,晚上就鎖門。
巷子很寬敞,能容兩輛馬車並行。
眾人拿著各自的鑰匙尋找自家住所,門牌號對上,就是自家了。
曾家是賤籍,世代衙役,糊口肯定沒問題,但吃穿住行都有一定的限製。
比如,不能用奴婢,不能穿綾羅綢緞,子孫不能科舉。
此行也就七人,除了一家五口外,還有兩個雇傭的壯丁。
老父母年紀大了,不便遠行,就留在京城由兄弟奉養。
曾夫人推開門,入眼的就是一個大院子,一條筆直的水泥路隔成了兩邊,一邊是菜園,一邊是小花園,有點雜亂。
李副隊親自陪同,“曾哥,這些是我隨意灑了些種子,沒想到能長出一些,你們有空再好好規整。對了,那個茅房看到了嗎?乾淨又衛生,還能當澡堂用,是小姐設計的,門口放了一個水缸,就是用來衝洗的。”
他最滿意的就是這個茅房,太方便了,及時衝洗就沒有熏人的臭味。
他非要拉著人進去參觀,什麼磚頭什麼水泥攪拌什麼下水道設施,花了他們多少心思。
他還演示了簡易的羊皮囊淋浴,隻要倒放過來,就能如花灑般淋下來,洗澡特彆方便。
這讓曾家人眼睛都看直了,感覺像打開了一個新奇的世界。
李副隊又指著正房,“裡麵的家具都是小姐設計的,每家能領一份,你們要是不習慣,就換給其他人,很多人家要的。”
簡潔又實用,用久了才知道其中的好。
曾夫人看著家具都沒有繁複的花紋,也不是昂貴的木材,但和諧統一,看著就很舒服。
曾梨花有些嫌棄,太簡單了。“爹,我想要一張拔步床。”
一張拔步床就要一百兩銀子吧,像紫檀木的要幾千。
曾大人手頭有了錢就變的大方,“行,我給你備一張上好的拔步床當嫁妝。”
李副隊嗬嗬一笑,“梨花,你不識貨,小姐設計的東西豈會差?我不騙你,特彆好用。”
曾梨花抿了抿嘴,“李叔叔,你三句不離小姐,就不怕嬸嬸吃醋嗎?”
“怎麼會?”李副隊理所當然的說道,“小姐可是神人,你嬸嬸肯定會喜歡的。”
曾大人很滿意居住,什麼都有了,都不用他操心,“走,我們去彆家看看,夫人,家裡就全拜托你了。”
“夫君放心。”
等曾大人一走,曾梨花就忍不住了,“娘,爹和叔伯們居然拜一個小姑娘為主,不嫌丟人嗎?他們都是官身啊,再不濟也是八品打底,沐晚晴有什麼?”
雖然轉成軍戶了,但,不是小兵,是總旗,手下管著五十人。
她父親年紀不大,還能繼續打拚,往上升一升,就是百戶千戶,那時就改換門庭了。
曾大人一群人向沐晚晴下跪的一幕,深深的刺激到了年少輕狂的曾梨花。
曾夫人指了指長長一排屋子,“這全是她一手建起來的,你行嗎?”
“能讓君王特赦的人,你覺得簡單嗎?你要是有這個本事,你爹也願意認你為主,男人比你想像的更現實。”
曾梨花:……
曾夫人緊緊握著秘方,眼中有光彩,“這種傳家的秘方有錢都買不到,可她一給就是幾十張,這樣的底蘊就是京城的權貴人家都未必有,那些京城權貴是斷然看不上我們這種人家,就算給人家當狗也不要,但,沐小姐不一樣,她跟你父親叔伯們相識於微時,這是你父親的機遇。”
曾梨花都聽懂了,但就是不明白,“可,一個女孩子最後歸宿就是嫁人,哪有什麼機遇?難道她還能當皇後?”
曾夫人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彆胡說八道,你這張嘴總有一天會惹禍上身。”
隔壁的鄰居過來敲門,“嫂子,您聽說了嗎?”
“什麼?”
鄰居眉頭緊皺,“三歲以下,二十歲以上的孩子都要送去學校讀書,女孩子也要去。”
曾夫人呆了呆,“啊,這是誰說的?”
鄰居愁眉苦臉的,“我們當家說的,這可如何是好?我家茹娘十五了,這年紀男女混居一室,還怎麼嫁人?嫂子,你快幫我出個主意。”
她們的孩子又不能科舉,所以,認幾個字就行了。
曾夫人對上學不排斥,多學點東西總是好的,“這是誰定的規矩?是那位?”
鄰居不敢跟自家男人對著乾,隻能拉上大夥兒一起。
“應該不是,她隻管沐氏一族的子弟,據說在找最好的老師來授課,她有空時會親自教學,學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我們當家去求了,求她一視同仁,還說什麼但凡學到一招半式,就夠孩子們受用。”
“什麼稀奇古怪的?”
鄰居隻想將女兒許配一戶好人家,女孩子學的再好有什麼用?說到底還是彆人家的。
“我也不大懂,說什麼這條街是小姐親自設計,親自操刀,磚頭啊水泥啊,都是她想出來的,可能是教這些吧。男孩子學就算了,女孩子算什麼?又不用養家糊口。”
曾夫人想起廁所裡的新奇玩意,眼睛刷的亮了,“學,必須學,要是小姐不肯答應,我們全家去跪求。”
曾梨花興奮的臉都紅了,“娘,我想學!”
不管這些人是怎麼想的,沐晚晴是同意了一起上學的請求。
都不是外人,好好培養又是一撥好幫手,社畜啊,越多越好。
隻要進了學校,就很難不受她思想的影響,不知不覺中成了她的擁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