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問室內,杜夫人全身軟倒在椅子上,一臉的痛楚,滿頭大汗,整個人像是從河裡撈起來衣服都濕透了。
官差們不敢靠近,再怎麼著,她都是杜帥夫人,是皇上的親舅母。
皇上進來見狀眉頭一皺,“杜夫人這是怎麼了?”
官差嚇了一跳,連忙撇清,“我們沒有動刑,她就忽然發病,怪嚇人的。”
杜夫人如看到救星般的眼睛一亮,“皇上,放我回去。”
皇上臉色不好看,右手一揮,“太醫,給她看看。”
醫正剛走了兩步,杜夫人就失聲尖叫,“彆碰我,你們這些臭男人休想欺辱我,我夫君是戰功赫赫的杜帥,你們怎麼敢無禮?”
醫正呆了呆,“杜夫人,我隻是給你診脈。”
杜夫人死活不許他靠近,“我隻是犯了宿疾,我回去服了藥就沒事,皇上,看在你舅父的麵上,放我回家。”
“何必那麼麻煩?“皇上關切的看著杜夫人,”來人,去取藥,杜夫人,藥在哪裡?“
杜夫人渾身難受,死死掐住手掌心,極力克製住自己,腦子像被塞滿了棉絮,“找大丫環冰草,她都知道。”
皇上眼中閃過一絲冷光。
沐晚晴冷不防插了一句,“冰草死了。”
杜夫人心神大震,“你說什麼?這不可能,沐晚晴,是你,你做了什麼?”
沐晚晴咄咄逼人的質問,“冰草是誰的人?”
杜夫人臉色劇變,額頭的汗珠滴滴答答的往下流,“我要回家,快放我回去。”
沐晚晴故意將盒子打開,露出裡麵的曼陀羅。
杜夫人腦袋一懵,下意識的撲過去,沐晚晴反應極快,往皇上身後一躲。
侍衛攔住了杜夫人的去路,杜夫人直勾勾的盯著曼陀羅,眼神都不對勁了,“這是我種的花,你不取自拿是偷,快還給我。”
任誰都看出來了,杜夫人不正常。
皇上閉了閉眼,一顆心如被壓了一塊大石頭,堵的難受。
“好吧,給你。”沐晚晴走了出來,將盒子遞過去,杜夫人激動的去接,但還沒有碰到,沐晚晴的手一縮。
”啊,不行,除非你告訴告訴我,冰草是誰的人?“
杜夫人被耍了,氣的滿麵通紅,“皇上,讓她把花完壁歸趙。”
皇上眼神很古怪,“朕也很想知道,你就說說。”
“我……”杜夫人心底升起一股熟悉的痛癢,如數百隻螞蟻在身上爬,難受的失控了,“啊啊,把花給我,給我。”
她不管不顧的撲過去搶,沐晚晴作勢往外跑,“不回答,是吧?那我就花扔進河裡。”
眼見沐晚晴跑的飛快,自己又被侍衛攔著,杜夫人不禁氣極敗壞,“不要,我說,冰草……是宮中派來監視杜府的。”
眾人:……他們好像聽到了不得的秘密,會被滅口嗎?
沐晚晴:……萬萬沒想到。
皇上的表情複雜的無法用言語形容,錯愕,不敢置信,驚疑,“朕沒派過人,太後也不會。”
趁沐晚晴發呆時,杜夫人猛的竄過來,一把搶過盒子,抓出曼陀羅就往嘴裡塞……
太後是送了幾個宮人去杜府,但,那是幫杜府撐門麵的。
而,冰草是五年前從外麵牙行買入,初到杜夫人身邊時,杜夫人還處於失憶階段,身邊侍候的人換過一批。
冰草特彆會侍候人,在短短五年就一躍成為杜夫人身邊的大丫環。
隻不過,杜夫人被奪了管家權,也不能露麵,她身邊的人沒啥權利。
至於冰草,在其他人眼裡是個溫柔可親,做事細致周全,忠心耿耿,為人低調善良,人緣極好。
而在杜夫人嘴裡,是朝庭派來的棋子。
她深信這一點,不但沒告訴夫君兒女,還一個人默默承受。
看來,她能恢複記憶,應該也是冰草的手筆。
沐晚晴出宮時已經是心力交瘁,走路都有些蹣跚。
蔣雲凡錯開幾步跟在她後麵以示尊敬,不管是官職,還是爵位,沐晚晴都在他之上。
他的腦袋亂哄哄的,今天發生的一切對他衝擊太大了。
“清平郡主,您相信杜夫人的話嗎?”
沐晚晴沒有回頭,“不信,但宮裡肯定有問題。”
杜夫人再愚蠢也不可能什麼都信,總有原因的。
蔣雲凡沉默了半響,輕輕歎息,“杜家真是多事之秋,西涼王要是在京城就好了。”
杜家男主人昏迷不醒,女主人被關押,情勢對他們很不利,杜二小姐一個弱女子未必能扛起這一切。
陰謀來勢洶洶。
“沒事,我在。”沐晚晴聲音堅定而又淡然。
沐杜兩家結盟,互為犄角。
她曾經向杜帥許諾,隻要她活著,就是杜家最可靠的盟友,除非,杜家先背棄。
這一關,她陪杜家一起度過。
蔣雲凡心神劇震,呆呆的看著沐晚晴瘦弱的背影,這一刻,她無比的高大。
很多人喜歡錦上添花,卻鮮少雪中送炭,而沐晚晴是那個陪你風雪同行,還幫你打傘的人。
文武百官都說她清明能乾又市儈,可又有幾人能像她這般肝膽相照,不離不棄。
他生平第一次深深的羨慕一個人,杜少煊真是個幸運的家夥,何德何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