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華璋一臉的若有所思,對於菟裘鳩說的後半句他是一個字都不信。
菟裘鳩什麼性格他也算是了解,一般時候都很平和,當初鄭陽當著他的麵挑釁他都能十分鎮定地懟回去,衝動這兩個字似乎跟他無緣。
連他都沒忍住直接動手隻能說有人觸碰到了他的底線,讓他都忍無可忍。
菟裘鳩見他沒有再追問不由地鬆了口氣,隻不過他忘記嬴華璋的手下都是什麼人了。
更何況這種事情都不需要直指出動,秦王隨口一吩咐事件從發生到結束就都完完整整的彙報了上來。
當時扶蘇和嬴華璋都在場,唯有菟裘鳩被趕去讓夏無且診治。
他們得到消息的時候正好夏無且過來表示菟裘鳩的傷口略微有點開裂,還得好好養。
夏無且說完之後就有些戰戰兢兢,心裡則恨不得把菟裘鳩打暈了等他傷好再醒來,再這樣折騰下去,他這個太醫要性命不保啊!
嬴政表情倒是沒有任何變化依舊平靜,不過他麵無表情的模樣已經足夠讓人心生恐怖。
嬴華璋麵色沉沉,顯得很是生氣的樣子,當然他生氣的重點不在於那些傳言。
克夫不克夫的他也不在乎,他不高興的是那個人說就算了還讓菟裘鳩聽到,導致菟裘鳩如今傷上加傷,又不知道要養多久。
他再大度也不想放過這個人,不過他還沒開口,一旁的扶蘇已經頗為生氣說道:“此人是哪家郎君?如此不修口舌,父王,此等多嘴多舌之人不宜留在陛盾郎之中。”
往小了說這人腦子不好用,什麼都敢亂說。
往大了說這人是不可用的,陛盾郎時不時會輪值在秦王身邊,嘴嚴是最基礎的要求,否則秦王這裡發生什麼事情都被說出去,大王還有一點隱私可言嗎?
嬴政略一點頭:“你去處理,不必手下留情。”
扶蘇一聽就明白了父親的意思——所有亂傳謠言的人都不能放過。
不僅如此,菟裘鳩動手揍的那個人全家都彆想好過。
若是以往,扶蘇肯定會稍微勸諫一二,不是什麼大事的話動不動就牽連家人不是什麼好事。
因為這種鐵血風格,秦王的名聲已經讓人很畏懼。
隻不過這一次就算是扶蘇都沒有再勸,顯然也是很生氣。
從頭到尾嬴華
璋都沒說話,隻是在回去之後把甲蜂喊了過來,讓他去將被揍的那個人全家甚至連家裡的姻親都查一遍。
這些後續發生的事情菟裘鳩都不知道,他還以為就這麼過去了。
畢竟當時秦王看起來不像是要追究的樣子,而且年輕人打架也不是什麼稀奇事兒用不著大動乾戈。
他更鬱悶的是這麼一動手,他放風的權利就又被收了回去。
用嶽父大王的話說就是:“你出去也不老實,不如留在寡人這裡安心養傷,什麼時候傷好什麼時候再去。”
於是等菟裘鳩再次有人身自由權的時候,他們已經快到邯鄲。
邯鄲那邊已經提前派人清理,據說趙高還親自過去,就為了萬無一失。
經過十多天的休養,菟裘鳩傷勢好了許多,至少可以騎馬。
在進城之前,菟裘鳩主動申請下車騎馬。
嬴政讓夏無且過來給他診治一番之後,夏無且頗為放鬆說道:“七大夫傷口正在結痂,隻要不劇烈行動便無大礙。”
騎馬算不上劇烈運動,尤其是為了讓他順利上馬,嬴華璋還直接安排人把他托了上去。
對此菟裘鳩已經是十分淡定,這種事情已經不會讓他覺得丟人了,反正更丟人的事情都經曆過。
上馬之後,菟裘鳩的親衛團也守衛在他身邊。
因為不算執勤,菟裘鳩也就隨便了一些,還能跟身邊的人說說話,他隨口問菟裘彥:“這兩日二三子都如何?百人那邊沒鬨出什麼事情來吧?”
菟裘彥跟在他身邊,操控著馬稍微落後他一個馬頭說道:“大家都安分得很,尤其是有幾個人被抓走之後就更老實了一些。”
菟裘鳩聽後有些納悶:“被抓走?他們犯了什麼事兒?”
菟裘彥頗為詫異:“你不知道嗎?是大王親自下令讓扶蘇公子整頓軍務,就……咳,那些亂傳謠言的人都被抓起來,說是趕出陛盾郎從此永不錄用,不僅如此,他們的家人似乎也被牽連。”
菟裘鳩皺了皺眉:“咱們的人也有亂傳的?”
菟裘彥搖了搖頭:“他們的手下都安分守己,隻是那幾個跟被抓起來的人有點親戚關係就……”
菟裘鳩聽後沉默了半晌才說了一句:“這就是禍從口出。”
菟裘彥深以為然,他以前對這四個字還沒什麼感覺,現在才知道亂說話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
這是全家都完了的節奏啊,雖然不會被殺,但這些人家從此以後都絕跡朝堂了啊。
菟裘鳩長長歎了口氣,深深覺得這樣的連坐有點過,但秦王都發話了,他就算覺得不合適也不能再說什麼。
菟裘彥了解他,便低聲說道:“其實這些人被重懲不僅僅是因為禍從口出,據說是直指查出了那些人的家裡都有違法之舉,算是數罪並罰。”
菟裘鳩聽後咂了咂嘴,比起秦王的“任性”,嬴華璋這一手可真是有理有據,讓人喊冤都喊不出來。
說話之間,邯鄲已近。
此時趙高已經帶著迎駕的隊伍在城門處等候,遠遠望去,道路兩旁有護衛的陛盾郎,而在大門口則跪著一片人。
為首那人脫冠披發,一身王服滿是褶皺,沾滿塵土破爛不堪。
那便是趙王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