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王賁一樣,在拿起刀的時候他顯然也覺得這把刀太輕盈了一些。
然而秉持著對菟裘鳩的信任,他隨意往旁邊的案幾上劈了一刀。
嬴華璋麵前的案幾瞬間一分為二,案幾上放置的水盞也跌落下來濺濕了他的衣角。
他低頭看了看已經摔碎的水盞,又抬頭平靜地看著他的父親,眼神裡充滿了質疑:您這報複心是不是重了點?
他不就是過來蹭了幾頓飯又搶了兩碟糕點嗎?
嬴政顯然都沒想到這把長刀如此鋒利,看著“女兒”身上衣服濕了一半的模樣,忍笑輕咳一聲說道:“去更衣。”
嬴華璋紋絲不動平靜地看著他的父親說道:“我今天想吃蝦。”
嬴政沒說話看了一眼旁邊的王垂,王垂含笑上前說道:“公主放心,已經讓膳房準備了。”
嬴華璋這才起身維持著公主的儀態去後宮換衣服,反正他的寢宮還留著,衣服也有,倒也不怕沒得換。
嬴華璋走了之後,嬴政看了看長刀,滿眼都是喜歡,轉頭說道:“吩咐少府那邊為這把刀打造一把刀鞘?”
他要把身後背著的那把劍換下來!
扶蘇過來的時候正好聽到這句話,心中鬆了口氣,幸好不是他的事情。
將作少府跟少府是兩個機構,將作少府是管理天下的土木工程,而少府隻負責王室,確切說是隻負責大王一家的各種物品製作。
然而後來他發現他這口氣鬆早了。
在他父親將竹匣交給他的時候,他就有了不太好的預感,等他打開竹匣的時候看到裡麵厚厚的一摞紙,險些表演當場休克。
扶蘇用顫抖的手拿起那些紙一一看過之後,憋了半天,實在沒忍住抬頭看向父親一臉殷切說道:“父王,要不然把阿鳩喊回來吧。”
嬴華璋換完衣服回來就聽到了這麼一句,不由得有些奇怪:“把他喊回來做什麼?”
扶蘇臉上的笑容有些維持不住,悲傷說道:“我覺得他還是在家的時候比較好,起碼我不會這麼忙。”
以前扶蘇時不時因為菟裘鳩搞出了新東西而被迫加班已經習慣了,反正一年也沒幾次,沒關係忍一忍就過去了。
這次菟裘鳩隨軍出征一開始他也擔心,但是在確定菟裘鳩跟著後勤部門沒那麼危險之後,他就鬆了口氣,覺得這下可以慢慢做那些事情不用擔心菟裘鳩什麼時候又搞出新的東西。
結果怎麼會有人隨軍出征之後做出來的東西更多啊?
這才短短兩個月的時間,他這裡圖紙都積累了一堆。
所以之前在鹹陽是限製了他的發揮,他到了軍營就如魚得水是嗎?
趕緊把他召回來吧,再這樣下去,扶蘇懷疑自己還能不能活過今年。
嬴政輕飄飄地看了大兒子一眼:“鳩兒在軍營那般繁忙都未曾訴苦,你倒是先哭上了。”
那能一樣嗎?他隻需要做一樣東西,但我需要盯著人把東西做出來,然後還要想辦法讓人用上啊。
扶蘇心力交瘁,委屈,但不敢說。
嬴華璋在一旁幸災樂禍說道:“沒關係,再過幾天大軍就要行動了,阿鳩應該沒那麼多時間,阿兄隻需要在他回來之前做出成果來就好,否則,等他回來發現自己辛辛苦苦在軍營那麼艱苦的地方研究的東西沒被用上,隻怕要傷心。”
扶蘇聽後瞬間沉默,想了想菟裘鳩那張臉做出委屈的表情,一時之間也有些不忍心。
好像……妹妹說的也沒錯。
可是這些東西真的很多啊。
嬴華璋繼續再接再厲忽悠說道:“哦,對了,阿鳩還送了你一把刀,他在軍營裡沒有什麼鍛造的時間,一共就鍛造了四把刀,父王一把,我一把還有你一把,剩下一把估計被他留在身邊護身用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把刀遞了過去,扶蘇看著手裡的刀感動得一塌糊塗。
菟裘鳩給嬴政和嬴華璋送東西都不稀奇,然而對方在百忙之中還記得他。
“我知道了!”扶蘇咬牙,不就是少睡一會嗎?
他可以!
不知道為什麼,嬴華璋愣是從這四個字之中聽出了悲壯的味道。
他沉默了一瞬,同情地看著兄長說道:“我說,你就不能把這些東西安排一下,彆都堆在一起做嗎?”
扶蘇轉頭看著嬴華璋發出了靈魂拷問:“你覺得阿鳩這些東西,哪個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