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芻高興之下便說道:“時辰不早,宮中該下鑰,四郎便留在宮中與寡人徹夜長談吧。”
菟裘鳩總覺得這句話有些耳熟,認真回想一下才想起來,當初他第一次見嬴政的時候,好像……對方也是把他給留在了宮裡。
不是,你們這些當大王的是怎麼回事?
不對不對,負芻哪兒配跟秦王比啊?太給他貼金了。
當然不管他怎麼想,這件事情都不能拒絕,最後也隻好含淚答應。
其實他也很奇怪,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讓楚王這麼高興,當初好歹是他說了嬴政感興趣的話題才會被留下,現在……總不能因為他這張臉吧?
菟裘鳩思及此忍不住提高了警惕。
他留了下來,劉季和蕭何卻被放了回去,這兩個人從頭到尾都沒說兩句話,楚王在問菟裘鳩經曆的時候,菟裘鳩曾經提過他們。
楚王聽了之後就略微問了問他們,這兩個人被問及的時候都十分激動。
不管曆史上他們如何厲害,如今都還是平民,而王對於平民而言絕對是可望不可即的存在,他們回答的時候激動得聲音都略有些發抖。
楚王略問了兩句就對他們沒有了興趣,轉頭繼續跟菟裘鳩聊天。
還是眼前這位美人好,談吐不凡,恭敬卻又不會太過懼怕。
菟裘鳩留下來之後仔細回想了一下他跟楚王的聊天,突然意識到一件事情——他在跟楚王說話的時候基本上都是在奉承對方,要麼就是發表對楚國充滿信心的言論。
總結起來就是:優勢在我。
他隱隱覺得這才是楚王想要聽的,於是在之後的兩天,他按照這個路線說,成功把楚王哄得十分開心,甚至還破例讓他參加了大朝會和小朝會。
與此同時還琢磨著給菟裘鳩什麼官職好讓他留在壽春。
菟裘鳩簡直被他這麼隨便的提拔驚呆了。
你們楚國升官這麼容易的嗎?
為什麼他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菟裘鳩認真想了想,忍不住一拍腦門——他現在這不就是曆史上那些典型的佞臣路線嗎?
因為擅長哄國王而破例提拔,又因為受寵而被人追捧。
雖然後者還沒顯現出來,但菟裘鳩現在已經是能夠跟上柱國說上話的身份了。
這不是一步登天是什麼?
最離譜的是楚王這麼做居然還沒人覺得有問題,仔細一打探,楚王身邊許多人都是這樣,甚至菟裘鳩還是這些人裡麵最讓人服氣的那個。
至少他手上真的有軍功出身也還湊活,不是完全靠溜須拍馬上位的。
菟裘鳩對於楚國官場這種寬容隻有一個想法:你們不亡國誰亡國哦。
秦王身邊其實也有這樣的人,國君也是人,喜歡聽好話很正常。
但是嬴政絕對不會讓這些人觸碰到任何一丁點權利,要錢可以,要權沒門。
然而菟裘鳩在短短半個月的時間內,不僅能夠參加朝會,甚至連軍事探討都能聽一聽了。
當然這也得益於他並不是一味地哄著楚王,大部分時間都會有理有據地分析,隻不過分析的時候會模糊一下數據,故意貶低秦軍抬高楚軍。
而他的貶低和抬高都在一定的範圍內,讓人聽著就覺得這是真的,所以楚王越發認為他有點本事。
菟裘鳩原本還為自己能夠混進高層機密會議而高興,隻是高興了沒多久他就發現這個小朝會真是不來也罷——一下午都不能說出一條有建設性的意見。
講道理,你們這些人放到秦國是會被大王治罪的好嗎?
忙活了這麼久,什麼有用的情報都沒有得到,唯一的好處就是對秦軍的動向比較了解。
要不實在不行……我還是跑路吧。
菟裘鳩正在思索跑路的可行性的時候,楚王負芻拉著他的手忽然問道:“四郎可曾婚配?”
菟裘鳩頓時頭皮一緊:“稟大王,未曾。”
楚王高興說道:“如此甚好,寡人有一女年方二八,與四郎正適合。”
菟裘鳩努力忍著跳起來跑走的衝動認真說道:“婚姻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臣不敢擅自答應。”
負芻笑道:“無妨,寡人這便派人去向你父提親。”
他的女兒是公主,基本上不會有人拒絕娶公主,尤其是菟裘家這樣拚命想要往上爬的。
菟裘鳩心說這裡是真的不能留下去了,再留下去他怕是要犯重婚罪。
他當初可是答應過嬴華璋和離之前不亂搞男女關係的!
這要是讓對方知道他在楚國又娶了一位公主……不行,走,趕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