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小郎君也是魏咎的兒子。
魏國戰敗之後,對於六國王室的清洗經曆了很長時間,一開始不太重要的王室旁支並沒有被殺害,隻是被貶為庶人留在那裡而已。
隻是當地官員被換成秦國派來的之後,無論是郡守還是縣令總覺得這些人身份敏·感,不該多留。
也可以說針對各國王室的清洗並不是嬴政下令,而是各地官員為了保住自己的官位和小命開始進行的各種暗殺。
反正這些人是生是死都沒有人在意,他們就算死了朝廷也不會怪罪。
隻要當地的官員能夠把事情做到天衣無縫,彆讓廷尉府抓到把柄。
當然對於這些案件,廷尉府也比較鬆,基本就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魏咎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察覺到了危機,彼時周韍已經完成了從魏國遺民到秦國官吏的轉變。
在魏咎被貶為庶人並且遷移到彆的地方之後,周韍就成了平民,同樣也跟他分了開來。
後來魏咎擔心自己會被殺的時候,多方打聽跑來找到了周韍。
周韍是他熟識的人中唯一一個當上秦國官吏的人,他也是走投無路。
當時魏咎還是帶著他的兒子去的,至於妻子和其他人,為了怕被人發現他逃走,都被他扔在了流放地。
不得不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周韍在聽說魏咎的處境之後,一話不說就打算幫助舊主。
隻是舊主的身份很麻煩,秦國對於戶籍管理的嚴格製度讓所有人都無法輕易離開戶籍地。
想要偽造戶籍也不容易,於是為了救魏咎,為了忠心報主,周韍選擇了殺害他的妻兒,讓魏咎和他的兒子冒名頂替。
這不是最好的辦法,卻是當時他唯一能夠救人的辦法。
於是就這麼過了五年,周韍官位越來越大,最後做到了郡丞,他一直在想著如何給魏咎一個正經的身份,結果沒想到還沒想出辦法就被抓了。
菟裘鳩看完這份情報之後怒極反笑:“他們兩個倒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或許這兩個人真的隻有主仆之情,但這份感情並不能讓人歌頌,反而讓菟裘鳩惡心的有點想吐。
魏咎為了自己和兒子的性命拋棄了妻子和其他孩子,周韍為了所謂的恩主和恩主的孩子,甚至不惜殺害了自己的妻子和兒子。
從頭到尾,最無辜的就是周韍的妻兒,他們做錯了什麼要承受這些?
周韍被自己所謂的犧牲感動,而魏咎則被他的忠心感動,從頭到尾沒有人在乎那位小娘子和他的孩子。
菟裘鳩把文書往案幾上一扔,坐在那裡磨後槽牙。
嬴華璋無奈地看著他:“怎麼氣成這樣,你放心,地牢裡有的是辦法為那對母子報仇。”
菟裘鳩搖了搖頭:“咱們那也算不上為他們報仇,隻是可惜而已,周韍就是個偽君子,他既然對魏咎那麼忠心,為何當初魏咎被貶為庶人的時候他沒有跟著走,反而是選擇了自己留下呢?”
嬴華璋順手抽出另外一份口供說道:“他說自己要留在這裡積蓄力量為複國做準備。”
他說完冷笑一聲:“不過我覺得這也不過是他的一個借口,在魏咎過來找他之前,他可是安分守己得很。”
所有的行動都是從魏咎找來開始,所以周韍當初壓根就沒想過什麼複國,魏咎過來也不知道給他許了什麼承諾,他搖身一變又成了故國忠臣。
菟裘鳩憋氣說道:“把他們聯絡的人都揪出來,最好把這些六國餘孽全部都抓出來,免得再有無辜之人被卷進去。”
這些人已經喪心病狂,你們造反就造反,蒙騙未知群眾,利用過後還殺人滅口是幾個意思啊?
不過,菟裘鳩也不打算跟他們講道理,這些人家族還在,自身地位還高的時候一個比一個能裝,實際上底線一個比一個低,一朝從雲端跌入泥中,隱藏的那些陰暗就都冒了頭。
實際上菟裘鳩不說嬴華璋也已經在這麼做,周韍這些年靠著他郡丞的身份很是拉攏了一批人。
隻不過這批人裡有些是原本的楚國官吏,因為不適應秦國的律法製度所以成為了黔首,至今沒有出頭之日,還有一些則是出錯被罰過的小官吏。
真正能上台麵的並不多,不過來鹹陽幾日,周韍倒是還見了曾經的魏國富戶。
因為隻是見了麵,也不知道那些富戶的態度,嬴華璋就先將情報交給了嬴政,並沒有派人去捉拿。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其他國家渾水摸魚的,實際上能夠混到給嬴華璋遞拜帖的反賊並不多,所以一番梳理下來,讓嬴華璋著實鬆了口氣。
就在他鬆口氣的時候,嬴政出手了。
但凡跟周韍往來頻繁的人一個都沒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