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春日宴快要結束時,承恩公夫人終於回來,臉上難掩疲憊之色,歉意地給眾人賠禮,做足禮數。
這邊發生的事並未影響湖邊玩耍的年輕男女。
隔著一麵湖,年輕男女雖然沒有過多交流,卻能借下人之手,互相送首剛作的詩,或是送幅新作的畫,點評一番,亦是一件雅事。
不過仍有些消息靈通的,很快發現承恩公府有事發生。
承恩公府的主子們在春日宴中途突然離席一事,根本瞞不過人,前來與宴的客人很快就得知這消息。
直到宮中的幾位太醫匆匆來到承恩公府,二皇子和三皇子相繼消失,客人們終於確認心裡的猜測。
原來是太子出事了。
雖然承恩公府及時遮掩消息,但事關太子,仍是有些許消息透露出去,更不用說宮裡的皇帝直接派人過來接太子回去。
聽說接太子的轎輦遮得嚴嚴實實的,連太子的麵都沒露。
春日宴不了了之,客人識趣地告辭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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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出事的消息並未傳得人儘皆知,但該知道的人還是知道了。
威遠侯夫人焦急地站在承恩公府的儀門前,直到見侯府的三個姑娘整整齊齊地過來,終於鬆口氣。
她溫和地對三個姑娘說:“咱們回府罷。”
承恩公府的春日宴,威遠侯府也接到邀請函,邀請府裡適齡的姑娘前來與宴。
威遠侯府適齡姑娘有三個,二姑娘裴絹、三姑娘裴繡、四姑娘裴織。
其中二姑娘和三姑娘是大房所出,二姑娘是庶出,三姑娘是嫡出,四姑娘裴織是二房嫡出。
太子突然出事,承恩公府上下一片焦急,甚至驚動宮裡的皇帝。
事關太子,眾人不敢明麵上妄議,是以這消息倒也沒有傳得人儘皆知,隻是來與宴的客人心裡多少有些擔心。
畢竟太子是在春日宴出事,若是皇帝震怒,少不得會遷怒。
裴織坐在回府的馬車裡,手裡把玩著一把巴掌大的芙蓉鏡,芙蓉鏡照出她嬌美秀麗的麵容,眉如遠山含黛、目若春水明澈。
桃腮杏眼,雪膚剔透。
這芙蓉鏡內鑲著的是一小塊西洋鏡,隻有嬰兒手巴掌大,能照得人纖毫畢現,是稀罕玩意兒。
“阿識,你說太子會出什麼事?”
威遠侯府的三姑娘裴繡湊過來,好小聲地問,神色間是壓抑不住的興奮,到底年紀還小,無憂無慮,隻看到自己想看的。
裴織搖頭表示不知,抬眸看了眼對麵坐著的少女。
少女容貌豔麗,身段玲瓏有致,穿著嶄新的緗色鑲桃紅聯珠紋襦裙,雙丫髻飾以一對嵌紅寶石赤金蜻蜓珠花,耳上墜著一對金鑲紅寶石的石榴耳墜,戴著赤金鑲碧璽石的項圈,手腕上是兩對鑲南珠的赤金纏絲手鐲,端的一身珠光寶氣,貴氣十足。
她的神色有些心不在焉,有一下沒一下地掰著手中的象牙扇子。
聽到裴繡的話,她轉頭看過去,一雙波光瀲灩的美眸瞪起,怒道:“太子出事,你很高興?”
裴繡並不怕她,直接懟回去,“你哪隻眼睛看到我高興?”
“我兩隻眼睛都看到了!”
“那是你眼神不好!”
…………
眼見她們又要吵起來,裴織道:“你們彆吵了,還沒到家呢。”
馬車外傳來熱鬨的聲音,顯然馬車正經過鬨市,萬一鬨得太過,教路過的人聽到,隕的是威遠侯府姑娘們的名聲。
裴繡到底有所顧忌,哼了一聲。
她壓低聲音,陰陽怪氣地道:“我知道二姐姐關心太子殿下,可惜太子殿下可不知道二姐姐你是哪號的人物。”
就差點直白地說,威遠侯府的二姑娘覬覦太子之心人儘皆知,也不瞧瞧自己是什麼身份!
裴絹氣得俏臉發白。
她捏緊手裡的象牙扇,怒喝一聲,“你再說我就撕爛你的嘴,我要回去告訴父親!”
裴繡神色一滯,咬牙切齒地道:“動不動就告狀,你是告狀精嗎?”
“你怕了?”裴絹得意地看她。
裴繡沒吭聲,俏臉繃得緊緊的,往裴織身邊靠了靠,緊緊地圈住她的手,仿佛姐妹倆一起聯合起來,孤立裴絹。
裴絹微微皺眉,看向裴織的眼神透著幾分掩飾不住的敵意和防備。
裴織拍拍裴繡的手寬慰,垂下眸子,當作沒看到對麵人的眼神。
自從一個月前,裴絹看她的眼神就多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敵意和防備,她自認沒招惹過她,不知是何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