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織朝她笑,“祖母放心,我省得的。”
見她平淡恬靜的模樣,裴老夫人心下歎息。
要不是二兒子夫妻早逝,阿識如何會變成這般沉穩安靜,沒有父母庇護的孩子,總歸要比那些有父母愛護的女孩兒要來得穩重。
裴織陪祖母說了會兒話,方才離開壽安堂。
回到秋實院,實在疲倦得厲害,不等天色黑下來,她便上床休息。
太子是她兩輩子所遇到的精神力最強大的人,偏偏擁有這樣得天獨厚的強大精神力,卻不會用,反倒將自己折騰得像個瘋子。
其實她實在不願意幫他梳理精神力,因為每次梳理,都要冒著被他的精神力吞噬絞殺的危險。
太子的精神力過於霸道,就像他本人,沒有溫順的時候。
隻是因為小時候的一段際遇,到底不忍心看一個六歲的孩子被逼得痛苦不堪,是以後來每次在宮宴或者一些場合遇到太子時,她都會偷偷幫他梳理一下雜亂的精神力。
幸好遇到太子的時候不多,所以也沒出什麼問題。
每次幫他梳理完紊亂的精神力,她都會疲憊不堪,餓得幾乎理智全無,這也是她食量比尋常貴女要大的原因。
不管是梳理精神力,還是鍛煉精神力,都是需要大量的消耗,隻能靠食物來補充。
腦海裡一邊胡思亂想著,她很快便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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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昭元帝沒有去後宮,而是去東宮看太子。
李忠孝等伺候帝王的內侍對此習以為常,每次太子出點什麼事,昭元帝都會以太子為重,其他事都往後推,連後宮都懶得去。
對此,那些宮妃都恨不得太子好好的,省得她們一個月都見不到皇帝的身影。
昭元帝到東宮時,發現太子還清醒著,並沒有失去意識。
這兩個月以來,每當入夜時,太子就會失去意識,昏迷不醒,直到大半夜,才會恢複些意識,但卻是不怎麼清醒的。
他麵露喜色,“贄兒,你的身體如何?”
太子臉上難得露出笑影,“父皇放心,兒臣現在身體很好。”
昭元帝攜著他坐下,查看他的臉色,發現太子似乎比白天時還要好,莫不是發生什麼事?
太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今日去找了太子妃……”
昭元帝:“……”人家姑娘真的還不是你的太子妃呢。
“不知為何,隻要見到她,兒臣就覺得很舒服,頭也不會那麼疼。”太子如實說。
昭元帝呆了下,心下納悶,難不成太子妃還是一味良藥,能治太子的頭疾不成?
可是從來沒有這樣的道理啊。
“父皇,是真的,自從見過太子妃後,孤現在的精神都很好。”太子信誓旦旦地說。
昭元帝雖然不願意相信,但太子現在的好精神確實也說明了這點。
這裴氏女,難道真這般神奇?
作皇帝的都有些疑心病,昭元帝也不例外,第一時間懷疑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陰謀,爾後不禁失笑。
威遠侯府的四姑娘隻是一個尋常的閨閣女子,能對太子做什麼?
倒不如說,太子今日見到心心念念的太子妃,因為心理作用,身體感受到某種撫慰,所以連頭疼都減輕許多。
這時,太子問道:“父皇,你什麼時候給我們賜婚?”
聽到這話,昭元帝覺得心裡的猜測得到證實。
太子這是特地在等他呢。
他好笑地說:“今兒剛辦完賞花宴,得給那些朝臣緩緩,過幾日便給你賜婚罷,省得某些人胡思亂想,專做些蠢事。”
“不行。”太子馬上說,“父皇,您儘快為我們賜婚罷,孤擔心再拖下去,孤的太子妃都要變成彆人的。”
“什麼?”昭元帝被他弄得有些糊塗。
羊角宮燈的光線明亮,燈光照亮太子臉上的陰戾之色,隻見他陰沉地說:“聽說最近京城有很多流言,是有關三弟的,三弟竟然覬覦孤的太子妃。”
看他一副要發病的樣子,昭元帝哪敢刺激他,趕緊道:“你也說這是流言,贄兒彆生氣,隻要朕給你們賜婚,流言不攻而破,誰敢再議?”
最後一句,端的是威儀冷冽。
角落裡候著的何總管暗暗擦汗,覺得皇帝說得對。
昭元帝也知道外麵的流言,並未放在心上。
俗話說,皇室是天底下最講規矩的地方,其實也是天底下最不講規矩的地方,端看這規矩是為誰服務。
昭元帝壓根兒就沒將外麵的流言放在心裡。
他也知道,會有這流言,還是自己那三兒子搞出來的,要是他不去威遠侯府喝喜酒,就什麼事都沒有。
可那是發生在之前,當時他也不知道太子其實喜歡威遠侯府的姑娘,連太子都在失憶中,沒記起他的太子妃是誰呢。
所以這事也怪不得三皇子。
今日在交泰殿,昭元帝趁召見功臣之女的時機,暗中打量威遠侯府的四姑娘。
果然是個容貌姿儀出眾的姑娘,氣質更是教人見之忘俗,更難得的是,還是個穩沉大方的,不似同齡小姑娘般活潑跳脫。
第一印象,昭元帝就滿意幾分。
太子妃便要這種沉穩又進退有度的,特彆是太子的情況不同,需要太子妃照顧,而不是娶個需要太子照顧的太子妃。
“父皇,明天便下旨賜婚罷。”太子道,“先將太子妃定下來。”
昭元帝道:“這是不是太趕了?”
太子沒說話,隻是看著他,神色變得陰鬱,突然伸手撐著額頭,一副難受至極的模樣。
昭元帝:“行行行,朕明日就給你們賜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