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辦法,我家阿璧是個乖孩子,都不用督促就會自己好好地讀書。”裴織一臉自戀地說,“隻能督促阿璧好好休息啦。”
裴安璧很高興,嘴角上揚,已然忘記先前的委屈和難過。
他勉強繃住臉上的神色,說道:“姐姐你放心,我一定會努力讀書,將來出人投地,誰要是欺負你,我就給你撐腰。”
女子出嫁後,靠的是家裡的父親和兄弟撐腰,裴安璧很早就有自覺,姐姐日後是要靠他的,他不能任性,必須要好好地讀書,出人投地,將來大權在握,才能幫得到姐姐,不讓姐姐被人欺負。
裴織一顆心都快要化了,忍不住站起身,將小少年樓到懷裡。
裴安璧一張俊秀的臉蛋瞬間爆紅。
他都長大了,姐姐還像小時候那樣動不動就抱他,可是……
想到姐姐明天就成為彆人的妻子,他又不想推開姐姐,想讓姐姐像小時候那樣多抱抱他。
姐弟倆說了大半個時辰的話,直到芳草進來,說威遠侯夫人讓人送東西過來,裴安璧終於戀戀不舍地起身離開。
“姐姐,明天我送你出閣。”
“好的。”裴織又揉了揉小少年的頭發,將他的發髻都揉歪了。
她送弟弟出門,站在門口目送他離開。
裴安璧走出秋實院,回頭時仍能看到站在廊下的姐姐,一股心酸難受再次湧上心頭。
送走弟弟,裴織去見威遠侯夫人派來的嬤嬤。
那嬤嬤先是說了幾句吉祥話,笑道:“四姑娘,這是夫人讓奴婢送過來給您的,您等會兒有空可以看看。”
裴織看向嬤嬤手裡捧著的黑漆描金的匣子,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溫和地笑道:“多謝嬤嬤走一趟。”
芳茹機靈地給嬤嬤塞了個裝銀錁子的荷包作打賞。
送走那嬤嬤後,裴織回房看匣子裡的東西。
看威遠侯夫人神神秘秘的,直覺裡麵的東西不好示人,所以她讓丫鬟們都出去,自己親自看。
打開匣子,裡麵是一本小冊子。
小冊子的封麵很樸素,隻描了朵嬌豔欲滴的玫瑰花,便無其他提示。
等裴織翻開小冊子,終於明白威遠侯夫人為何神神秘秘的,不由有些無語。
原來是避火圖。
而且還是人體形象和比例失真的避火圖,對於曾經生活在秩序崩壞的末世、看過光天化日之下的真人運動秀的裴姑娘來說,這避火圖真是小意思。
她幾下就翻完,然後無動於衷地將之丟回匣子裡。
連臉紅都是多餘的。
皇宮。
天色稍晚,昭元帝起身去了東宮。
後宮那些暗中關注帝蹤的宮妃們聽說皇上又去東宮後,都習以為常,忍不住暗暗撇嘴。
這大半個月來,皇帝沒有再踏進後宮一步,宮妃們原本以為是政務繁忙,後來才發現,根本不是因為政務繁忙,而是因為太子即將大婚。
對此,她們很想跑到皇上麵前問一句:
是太子大婚,又不是皇上您大婚,您到底在焦慮個什麼勁兒?焦慮了大半個月,還不夠嗎?
昭元帝不知道後宮那群女子心裡發出的靈魂呐喊,他繃著俊臉,來到東宮。
東宮的總管太監忙帶人過來給皇上請安。
“太子呢?”
“殿下在寢宮裡,準備歇息。”何總管恭敬地答道。
昭元帝詫異道:“這麼早,贄兒就要歇息?”
何總管哪知道太子殿下為何早早上床歇息,不知道怎麼回答,隻好陪著笑。
幸好皇帝也不是要他回答,他直接去了太子的寢宮,將一群宮人留在外麵,省得人多讓太子不舒服。
太子還沒成親,寢宮裡隻有他一個人,老父親不需要避嫌什麼,直接走進去。
看到父親突然到來,秦贄驚訝道:“父皇,您怎麼來了?”
昭元帝打量兒子,見他穿著一襲白色繡暗紋的寢衣,墨發披散,在燈光下,眉宇間的戾氣和陰鬱被柔化,更凸顯他姣好的容貌。
皇帝的眼神微軟,含笑道:“你明兒就要大婚,朕突然想起還有件事沒教你。”
“是什麼?”
昭元帝但笑不語,拉著他在雕紅漆鑲靈山石的羅漢床坐下,問道:“時間還早,你怎地就歇息了?”
“早些睡,明日才有精神迎親。”秦贄說著,一雙鳳眼十分明亮,滿臉都是期盼。
昭元帝見狀,老父親的一顆心都要酸了。
好不容易拉扯大的兒子,終於要將彆人家的翡翠白菜拱回家,真是不容易。
太子殿下對老父親的心酸毫無所覺,甚至還對他說:“父皇,你要是沒事就回去歇息,明兒一早還要去祭天台祭拜,您也要忙的。”
昭元帝道:“忙也隻忙這麼一回,無妨。”
儲君大婚,皇帝要焚香沐浴,登上祭天台,以告慰天地祖宗。
父子倆說了會兒話,昭元帝拍拍手,守在門外的李忠孝捧著一個黑漆紅底灑金海棠花匣子過來。
“這是什麼?”太子問道。
李忠孝知道這是什麼,還是皇上讓他準備的,不知道怎麼回答,趕緊退出去。
昭元帝倒是坦然,“你不要朕安排的教人事的宮女,朕隻好給你看這東西,看完後自己好生琢磨。”
秦贄:“……”
見太子擰著眉,昭元帝突然心情大好。
他笑眯眯地說:“朕就不打擾你,你今晚好生歇息,明日精精神神地去將太子妃迎進東宮。”
這話說得十分刻意。
秦贄麵無表情地起身送他離開,然後折回來打開匣子。
看完匣子裡的東西後,太子殿下果然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