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絹當然不想將身體讓給上輩子的“溫如水”。
如果是其他的“妖怪”, 或許看自己現在的處境,她可能會基於逃避,將身體讓出去,不用麵對絕望的現實。
但她現在知道自己身體裡的“妖怪”是上輩子的溫如水, 而且還是因為她的算計, 自己才會落得這下場, 她更不可能會將身體讓給她。
“我寧願死, 都不會將身體給她!”裴絹憤怒而堅定地說。
她恨死將自己害成這樣的妖怪, 怎麼可能會將身體讓給她,自己從此消失?
她甚至問裴織, 有沒有辦法將這妖怪弄出來?
“不能。”裴織一臉遺憾, “除非你死, 否則她無法和你分開, 這是你能重生的原因。”
溫若晶會選擇裴絹,其實很好理解,裴絹和裴織是姐妹,隻要她成為裴絹,和裴織有割除不開的血緣關係, 屆時也方便她對裴織動手,以報複上輩子的仇。
隻可惜這輩子她醒來的時間比較遲, 沒能在裴絹犯蠢之前布局。
麵對裴絹的堅定拒絕, 溫若晶回答了什麼, 裴織和溫如水都不知道, 因為隻有裴絹能聽到她的話,裴絹此時心情激動, 並不是和她交流的好機會。
兩人於是離開了佛堂。
至於裴絹,她仍是被綁著, 繼續被關在佛堂裡,兩人沒有理會她在身後絕望的叫喚。
兩人走出佛堂,看到外麵的天色,夜似乎更深了。
一輪又圓又大的月亮升到半空,月光皎潔明亮,就算不打燈籠,也能看清楚周圍的花草樹木。
“好像過幾天就是中秋了。”溫如水突然說。
裴織含笑點頭,“看來我們能過一個不錯的中秋節。”
溫如水不禁跟著笑,隻是很快她又糾結起來,小聲地問:“太子妃,我看裴絹不是一個意誌堅定的,等日子久了,她發現自己這輩子都被關著,還不如上輩子,隻怕她會心灰意冷,主動將身體交給溫若晶。”
裴絹的性格真的很好懂,溫如水對她不抱什麼希望。
她現在心情激憤,所以能堅定地拒絕溫若晶的誘惑,但時間一長,可就不一定。
“沒事。”裴織淡然地說,“先前我給裴絹下了精神暗示,隻要這精神暗示一日不解開,她就不會主動將身體讓出去。”
所以,隻要她不主動解開精神暗示,任溫若晶巧舌如簧,都不可能讓裴絹心甘情願地將身體給她。
如此,自然不用裴織親自看守裴絹。
溫若晶還是小瞧了裴織,能在末世中掙紮求生十年的人,手段多得是,不是出生於和平年代的人能比的。
可惜溫若晶並不知道裴織的來曆。
或許她以為,裴織和她一樣,都是來自更遙遠的未來,她們可能是同一個時代的人,所以才會懂得使用精神力。
那是一個科技高度發達的未來世界――甚至可能是星際時代,也有可能是裴織前世所在的世界終於熬過了末世,人類正式邁向新紀元。
不管是溫若晶還是係統所在的世界,就算有來自星域之外的危險,估計也比不上裴織上輩子所在的末世,那是黎明前的黑暗,進入新紀元之前人類曆史上最黑暗的時代。
所以溫若晶還是棋差一著,過於小瞧裴織。
溫如水大喜,朝她豎起大姆指,暗忖太子妃果然是末世大佬,這走一步看三步的心計,實在太讓人放心了。
她這輩子最幸運的事,就是選擇抱住太子妃的金大腿。
發現不用再擔心什麼,溫如水的心情舒暢,覺得連臉上的傷好像都不是那麼難受了。
兩人在垂花門分開。
“太子妃,我去歇息了,你也早點休息。”溫若水一臉燦爛地朝裴織揮手。
裴織笑著應一聲,也朝她揮了揮手,轉身離開。
溫如水走了幾步,忍不住轉頭看過去,看著裴織的身影婷婷嫋嫋地消失在月光的儘頭,不禁長長地籲了口氣。
【係統,我這輩子可以平平安安地活到老的吧?】
【當然可以。】係統肯定地說,【宿主您已經和女主組隊,得到她的氣運庇護,擺脫了炮灰的命運。如果還有人想犧牲你,女主會第一時間保護你的,就像這次一樣。】
溫如水心滿意足地笑了,歎氣道:【我突然想起,如果上輩子不是溫若晶穿越成我,我的命運就像劇情裡的那樣,成為二皇子和三皇子他們爭鬥的炮灰,是嗎?】
係統耿直地肯定她的猜測,【是的。】
溫如水臉上的笑容微斂。
所以就算沒有溫若晶穿成自己,她的命運也說不上好,最後陰錯陽差,反而多活了一輩子……
她還要感謝溫若晶不成?
溫如水的心情頓時像吃了屎一樣難受,堅定地道:【如果沒有溫若晶穿成我,或許上輩子的我可以向太子妃求救呢?所以我一定不會成為炮灰的!】
**
裴織回到歇息的院子。
她穿過庭院時,看到從窗口逸泄的燈光,一個人坐在那兒,他的身影烙印在窗格上。
裴織加快了步劃,穿過庭院,走進廂房。
守在扇前的芳菲和芳草見她回來,忙不迭地迎上去虛寒問暖,兩個丫鬟對於太子妃去審問裴絹的事都很關心,擔心她被裴絹傷到心。
畢竟是同族的姐妹,裴絹做出這種事,太子妃該有多傷心啊。
“阿識,你回來了。”
秦贄從內室走出來,安安靜靜地看過來,他站在燈光之中,眉眼精致俊i,不似真人。
他眼裡的戾氣亦在這樣的深夜之中,等待她歸來時,不知不覺化去,以最柔和的一麵迎接她。
兩個丫鬟扭頭看一眼,差點收不回心神。
裴織走過去,笑著問:“殿下還未休息啊?”
秦贄淡淡地道:“你不回來,孤怎麼休息?”
他沒問什麼,安靜地看著兩個丫鬟伺候她洗漱,然後拉著她回房歇息。
雖然是臨時準備的居住之地,不過一應東西齊全,隻是太子爺十分挑剔,看這不滿那不滿,覺得委屈了他的太子妃。
裴織道:“沒事,隻是歇息一晚,明兒我們就回去了。”
秦贄握著她的手,打量她的麵容,語氣帶著幾分小心,“阿識,裴二做那些事……不值得你為她傷心。”
裴織微微一愣,看他關切的眼神,明白他的擔憂,眼裡浮現笑意。
“殿下放心,我不傷心的。”她笑著說,神態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