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裴織進來,溫如水放下手裡的茶盞,趕緊起身。
“太子妃,怎麼樣?那廚子有什麼問題嗎?”她焦急地問,害怕是自己多心了,但想到最近大禹的情況,秉著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的原則,還是跑過來找太子妃幫忙。
裴織平靜地道:“他死了。”
“什麼?”溫如水滿臉驚愕。
裴織拉著她坐下來,錦雲重新沏了熱茶過來,擺上點心,默默地退下去。
喝了口熱茶,裴織說道:“聽說你走後,那廚子就說要回房琢磨做菜,一直沒有動靜,等東宮的侍衛過去找他時,發現他已經死在房裡,東宮暗衛去檢查過了,他應該是自殺的。”
溫如水整個人都不好了。
“真、真的自殺了?為什麼要自殺?難道他真有問題?”
裴織點頭,“目前看來,他確實有問題。”
接著,她將東宮暗衛查到的那廚子的事情告訴溫如水。
那廚子姓餘,是十五年前進宮的,起先隻是給禦膳房裡的大廚打下手的學徒,後來因十分愛鑽研菜係,做的素菜不錯,便被提升為禦廚之一。
餘廚子的背景很乾淨,不然當初也無法被選進禦膳房當學徒。
所以目前看來,餘廚子的身份有兩種可能性,一是被人為安排進宮裡的,一直蟄伏不動;二是他確實家世清白,但不知什麼原因,被人收買了,故意過來試探溫如水。
因為時間尚短,東宮暗衛能查到的並不多,目前隻有這些。
溫如水聽得愣愣的,滿臉不可思議地問:“那廚子是傻的嗎?先前他故意問我那些,隻要腦子正常的,都會懷疑他有問題吧?”他問得太有針對性,先前那些禦廚都能感覺到不對,頻頻給他使眼色,也是為了救他一命。
可惜他沒有領情。
裴織笑了笑,並不意外,“所以,他應該隻是被人派來打探的先鋒,是個棄子。”
溫如水渾身起了寒意,打了個哆嗦,“棄子?犧牲一個人,就為了打探一些不實的消息?”
她又不蠢,就算沒辦法解釋自己如何知道玉米、紅薯等的做法,也可以隨便編些借口,不管誰來打探,都不可能打探到真正的消息,為何要犧牲一條人命?
縱使曾經被算計過,差點就死了,溫如水的思想仍是沒有轉變,有現代人的天真,無法心安理得地漠視生命。可能也是因為這段時間,裴織將她保護得太好了,隻要有裴織在,她就不需要考慮什麼,世界就像她眼睛所看到的那樣,繁華而和平,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但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世界卻不是美好的。
直到這次,用一條活生生的生命來試探她,讓她受到了極大的刺激。
裴織知道她無法接受這種事,柔聲道:“幕後之人估計也不相信你的話,隻是一個試探罷了。阿水,這世界就是如此,高產農作物的出現,足以改變一個國家的現狀,覬覦它們的人不少,你以後還會遇到這種事。”
溫如水再次打了個寒噤,冷得發抖。
直到裴織將一杯熱茶塞到她手裡,隔著瓷器傳來的熱度溫暖她泛冷的手心,她看著裴織平靜淡然的神色,緊繃的心漸漸地放鬆下來。
溫如水喝了大半盞熱茶,定了定神,問道:“太子妃,你覺得那餘廚子是誰安排的?”
“不知道,應該是那些外族。”
目前最有可能動手的,也是這些外族。
溫如水愣愣地問:“那些外族竟然如此厲害,十幾年前就在大禹皇宮安插人?”她直覺是不信的,看昭元帝的手段,怎麼可能允許外族人在他的地盤放肆?
裴織想了想,決定和她說了一件陳年往事,“先帝是在十五年前駕崩的,你知道吧?”
“先帝?”溫如水納悶道,“是有聽說過,怎麼了?”
怎麼好好的扯起先帝來?
十五年前,她們不過是滿周歲的年紀,先帝死時,她們壓根兒就沒什麼感覺,畢竟年紀還小嘛,影響不到她們。
裴織壓低聲音:“聽說當年先帝在位時,並不喜歡父皇,一度要廢太子,幸好父皇是嫡長子,在西南立下功勞,有不少朝臣支持他,建立了自己的勢力。後來父皇奪權,逼先帝退位,先帝無奈避居西郊的渠春園……”
溫如水雙眼發直。
這是皇室的秘辛,就算她沒有第一世的記憶,也知道這種事輕易討論不得,否則也不會一直沒聽說過這種事。
太子妃這麼告訴她好嗎?
縱使她說得很含蓄簡潔,也能想像當年的逼宮奪權的過程有多激烈,昭元帝雖是勝利者,但他步步為營,才能走到今天。
“太、太子妃,這和餘廚子有什麼關係?”溫如水糾結地問。
裴織雲淡風輕地說:“先帝在位時,大禹國力衰微,外族環伺,皇宮就像一個大篩子,到處都是漏洞,聽說當時外族探子趁機安插不少人潛進京城和皇宮……”
溫如水終於明白了。
餘廚子應該是外族十幾年前就安插進皇宮的。
就像三月份,她被外族探子用來陷害二皇子時一樣,北蠻探子為了能陷害三皇子,報複到鎮北侯一脈,不惜啟用以前安插在皇宮的一批人手……
昭元帝登基後,對皇宮和京城幾次大清洗,處理不少外族探子埋下的人手。
也是他的雷厲風行,嚇壞了那些在先帝時期到處行動的外族人,除了已經被清理掉的外,後來一些人隱藏得更深,輕易不敢出手,就是為了在關鍵時候能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