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第 194 章(2 / 2)

太子失憶後 霧矢翊 18660 字 9個月前

透過他們濕漉漉的麵容,秦贄發現他們是東宮的侍衛,朝他們擺擺手,一群人朝太子歇息的宮殿而去。

宮人在前麵打著燈籠。

偶爾有夜風刮來,帶來些許雨滴,秦贄特地站在廊道的外麵,為她擋住風雨。

反正他渾身都濕了,再淋雨也沒關係。

兩人回到住處,殿內靜悄悄的。

那些躲起來的宮人發現他們回來,紛紛從躲藏之地跑出來,見兩位主子都完好無損地回來,不禁喜極而泣。

還是錦雲發話,她們收拾臉上的情緒,趕緊去準備熱水衣服和吃食。

秦贄終於發現裴織手臂上的傷。

他的臉瞬間陰沉下來,眼裡浮現戾氣,精神力更是像要暴動般,張牙舞爪的,充滿了攻擊性。

裴織看著都有些擔心他要暴走,趕緊道:“沒事呢,隻是皮肉傷,養個幾天就好。”

他紅著眼睛,小心翼翼地捧著她的手,“這叫皮肉傷?都有十幾寸長,皮開肉綻的……”突然,他瞪向她,“先前孤問你有沒有受傷,你竟然說你身上的血是其他人的……”

當時因情況不允許,他也不好當眾給她檢查身體,沒想到她竟然騙他。

裴織輕咳一聲,為自己辯解,“我這不是怕你在禦前失儀,被人看到不好嗎?”

“有什麼不好?孤以前做的‘好事’還少嗎?那些大臣哪個不知道孤是個暴脾氣?”太子爺振振有詞,仍是責怪她竟然瞞著自己受傷之事。

最後還是裴織努力地賠不是,保證下次不會了,並答應他不少要求,才沒再被他嘮叨,唯有那張牙舞爪的精神力仍是怒意勃發的,讓她都不敢放出精神力。

等他們打理好自己,換上乾淨清爽的衣物,天色已經快亮了。

不知不覺忙碌一個晚上,最後又使用大量的精神力,裴織困得厲害,眼睛都快睜不開。

“阿識快睡。”秦贄催促她,“你是傷患,多休息。”

裴織沾上枕頭,意識就模糊,不過心裡惦記著事,仍是努力地說:“那我先睡會兒,有什麼事你叫我啊……”

秦贄拍拍她的背,見她的呼吸漸漸地平穩下來,在她睡得紅撲撲的臉蛋上溫柔地親吻。

他滿心的愛憐和柔情,恨不得將她揣在懷裡,去哪裡都帶著她,省得一個不注意,她又受傷了。

直到她安穩睡下,秦贄小心翼翼地起身。

他掖緊了帳幔,吩咐宮人好生守著,叮囑幾句,離開宮殿。

外麵的天色微微亮,秦贄來到昭元帝歇息的寢殿。

昭元帝坐在那裡,微微發著呆,並沒有歇息。

見太子過來,他長歎一聲,說道:“贄兒,朕沒想到先帝對秦氏的詛咒如此厭惡,不惜對朕趕儘殺絕……幸好太子妃沒有身孕,否則他們也會對太子妃出手。”

秦贄目光陰冷,下頜微微抽動。

他看向昭元帝,低聲問道:“父皇您呢?皇祖父之所以厭惡秦氏詛咒,是因為一但病發,將飽受頭疾之苦,片刻不得安寧。皇祖父無法忍受如此痛苦,才會想除去詛咒,斷了嫡脈的生機。父皇您承受的比皇祖父的痛苦更甚,您不想毀掉它?”

昭元帝目光溫和,“朕很幸運,朕出生時,有朕的皇祖父護著朕,他說詛咒並不是壞事,是上天賜予秦氏的禮物。縱使痛苦,亦有所收獲,朕的收獲便是朕的清明和聰慧,讓朕能治理好大禹。”因為有無上皇的庇護和安慰,所以昭元帝並不厭惡它。

相反,在他的第一個孩子出生後,秦氏的詛咒轉移到孩子身上,他得以解脫時,隻會憐惜那孩子以後要遭遇這等痛苦,對他充滿了憐惜和心疼,隻想傾儘全力地彌補他。

秦贄神色微鬆,麵露動容之色。

“父皇……”

昭元帝拍拍他的肩膀,語氣輕鬆,“朕自私地將你帶來這個世界,將朕所承受的痛苦拋給你,自然要好好地愛護你。正如朕的皇祖父,他當年也是如此。”

隻有先帝,走了極端,想要滅了嫡係,毀掉秦氏詛咒。

昭元帝以往是不懂的,不明白皇祖父為何說這是上天給予秦氏的禮物。

直到太子妃裴織橫空出世,經過這幾年的反複觀察,他才明白皇祖父的意思。

這確實是上天賜予秦氏的禮物。

**

裴織這一覺,睡到午時才醒。

醒來時已經天朗氣清,太陽從雲層中探出頭,金色的陽光灑滿大地,恢複夏日特有的晴朗,整個世界明媚無瑕,再無昨日的陰霾。

剛醒來,裴織就聽說一個消息。

“太子妃,三皇子去了。”錦雲沉聲說。

她怔了下,慢慢地哦一聲,起身洗漱穿衣,簡單地吃了些東西,準備出門。

“太子妃,您要去哪?”錦雲擰著眉,“殿下吩咐了,讓您今兒哪裡都不去,好好地在屋子裡養傷。”

裴織好笑道:“我隻是傷到手,又不是傷到腳。”

錦雲:“……”

發現自己是勸不住太子妃的,錦雲索性沒再勸,默默地跟著她出門,注意不讓人碰到她手臂上的傷。

裴織去探望太後。

昨晚發生那麼多事,太後估計心情不太好,不管怎麼說,還是先安慰一下老人家罷。

剛到太後這兒,遠遠的便聽到一陣哭聲,迎過來的宮人道:“是梅貴妃和安玉公主,三殿下昨兒遇刺身亡,梅貴妃今兒得到消息承受不住暈厥過去……”

梅貴妃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去太後那裡哭。

裴織在偏殿等了會兒,等到梅貴妃母女倆離開,方才過去。

太後滿臉疲憊之色,眼底可見青黑色,顯然是一宿未睡。見她到來,太後勉強地笑了下,說道:“太子妃來啦,聽說你受傷了,身體可無礙?”

裴織笑道:“手臂被劃了一劍,無事的。”夏天的衣衫輕薄,貼著身體,隱約能看到紗衣下的繃帶形狀。

太後卻看得膽戰心驚,小心地拉著她的手,語重心長地道:“你們這些孩子,莫要再出事了,哀家真的承受不住……”

說著,她的眼淚再也控製不住流了出來,滿臉悲痛。

見狀,裴織便知道太後應該已經知道昨晚的事,不管是康平長公主刺殺皇帝、三皇子之死,都讓這位老人承受不住。

裴織也不去問康平長公主如今如何,無言地握著她的手安慰她,順便輸些精神力給她,以免她因為過度悲傷,熬壞自己的身體。

看完太後,裴織又去看宣儀郡主。

宣儀郡主的情況還算不錯,所有人都瞞著她昨晚的事,她隻知道母親找回來了,因為母親病發,被送到宮裡醫治,暫時無法見麵。

因為安心下來,所以病情也沒繼續惡化,隻要好好休養,遲早能恢複健康。

眾人都有心瞞著她,這也是太後吩咐的。

傍晚時,太子回來了。

裴織讓人準備晚膳,看他一臉疲憊之色,不禁道:“殿下從昨晚到今兒都沒有休息?”

秦贄笑道:“放心罷,孤不困的。”

這是仗著自己年輕,精力充沛,打算熬個幾天幾夜。

裴織哼了一聲,聽說他等會兒還要去忙時,想要罵他又不知道怎麼罵,反倒是他先關心起她今兒有沒有到處亂跑,得知她去看望太後和宣儀郡主,想說什麼又忍下來。

“傷沒好之前,還是莫要亂走。”他皺著眉說。

裴織故作不在乎地說:“不過是點小傷,和殿下你以前比,算不得什麼。”

“孤是男人,受點傷不要緊!”太子殿下反駁。

裴織不依,“喲,殿下你這是瞧不起女人?要不要咱們打一場?”

他怎麼又瞧不起女人了?

太子殿下有些頭疼,發現今兒不管自己說什麼,太子妃都喜歡抬杠一兩句,果斷地轉移話題,“父皇說,明兒就回宮,你今晚好生休息。”

裴織點頭,既然已經將先帝的暗衛都一窩端了,留在這裡確實沒什麼意思。

晚上,秦贄很晚才回來。

裴織已經睡過一輪,察覺到他回來,幽幽地睜開眼睛。

“孤吵醒你了?”他柔聲問道。

“沒有,我剛才已經睡了一覺。”裴織見他躺下,主動窩進他懷裡,親了親他長出青色胡茬的下巴,“殿下,三皇子真的死了嗎?”

她有些不太相信。

明明她已經用精神力吊住他的命,應該能活下來的呀?

秦贄拍著她背脊的手一頓,說道:“他沒死!”

這才對嘛!太子妃恍然,繼續瞅著他。

見她要探究到底,太子隻好舍命陪君子,“老三是個蠢貨,就算他懸崖勒馬,可錯就是錯了。他傷得確實極重,雖然撿回一條命,但身體以後會留下心疾之症。秦氏沒有殺子的慣例,所以父皇便作主,削去他的皇子之位,將他送往西南,由鎮國將軍看著。”

裴織:“……”又是西南,可憐的鎮國將軍,專門給皇上收拾爛攤子的。

不過|元帝此舉,也算是堵死三皇子所有的路。皇子成為庶民,沒有起複之日,因為三皇子在世人眼裡已經死了,這世間沒有三皇子。

“皇祖父的暗衛,父皇都讓人秘密處死,至於姬曇之……”

“他怎麼樣?也要死嗎?”裴織詢問。

“嗯,他應該很快就會在戰場犧牲。”秦贄說道。

裴織恍然,看來昭元帝還是念著一些血脈親情,留姬曇之一條命,隻是剝奪曾經給他的身份和權利,讓他成為一個庶民。

將自己想知道的都知道後,裴織終於安然睡下。

翌日,昭元帝帶著眾人回宮。

那晚的事,昭元帝以刺客的名義對外宣布,並未透露先帝暗衛的信息,畢竟實在不光彩。

同時,南詔的使臣突然失蹤,於是世人都知道,這次的刺殺,原來是南詔人乾的。

反正不管如何,屎盆子就扣在南詔人身上。

一時間,南詔成為人人喊打的目標,滯留在京城的其他國使臣嚇得不行,原本還有些小動作,這會兒什麼都不敢做。

溫如水進宮來看裴織,從裴織這裡了解到那晚的內幕,神色複雜。

“當初第一次見到姬曇之,我就知道他是個大炮灰,將來會在西南戰死!沒想到他竟然能如此作死……也是挺可憐的。”

溫如水對姬曇之充滿同情。

原本昭元帝憐憫他被先帝利用,給他安排一個光輝的人生,如果他一輩子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他以鎮國將軍嫡長子身份,堂堂正正地活這一輩子。

可惜,駕不住南詔人和先帝的暗衛給他洗腦,讓他誤會自己的身世,恨錯了人。

任誰從小被人洗腦,天天灌輸不好的信息,都會黑化長殘的,姬曇之變成如此,一點也不奇怪。

隻是讓人噓唏。

“三皇子死了,他和宣儀郡主的婚事是不是作罷?”溫如水突然想起這事。

好歹也算是和宣儀郡主相識一場,她還是希望這姑娘幸福的,隻是沒想到造化弄人,也不知道她以後如何。

裴織嗯一聲,“以後有空,你可以去看看她。”

省得一個人胡思亂想,糟蹋自己的身體。

溫如水點頭,突然有了主意,拍著胸脯保證:“放心吧,我一定會讓她忙到沒辦法像林妹妹一樣傷春悲秋!能胡思亂想,都是閒的,等女子私塾開起來,就讓她去教那些女子讀書,等她知道這世間有比她命運更悲慘的女子,她一定會振作起來。”

找幾個命運坎坷的女子作參照組,天天在她麵前晃,就不信宣儀郡主還能繼續自傷自憐。

裴織忍俊不禁,這確實是個好辦法。

說完這事後,溫如水繼續和裴織說起生意上的事,還有莊子裡的農作物,商量等秋天時要種什麼。

她野心勃勃,希望有生之年,能將記憶裡常見的農作物都種出來。

反正她們有係統,不過是多花些時間刷積分,有這樣的金手指乾嘛不用呢。

係統:“……”它很想說,它真的不是種田係統!

溫如水在東宮待了大半天,原本還想蹭頓飯的,聽說太子回來,趕緊跑了。

不管過去多久,她都挺怕太子的。

秦贄踏著傍晚的夕陽回來,見裴織笑盈盈地站在那兒,霞光落在她身上,美好得宛若夢境。

他快步上前,握住她的手。

“殿下回來啦。”裴織笑著看他,“聽說京城到桃花村的水泥路已經建好,過幾天我想去看看。”

秦贄下意識地拒絕,“你的傷還沒好呢。”

“已經好啦,都結疤了,不信你看!”裴織擼起袖子,正要給他看,被他按住。

順著他陰鬱的眼神,看到周圍的宮女,太子妃十分無語,她們都是女人啊,這位太子爺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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