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清輝有一雙帶著稚氣,被長長的睫毛裝飾起來的杏仁眼,不笑的時候,即使麵無表情嘴角兩邊的唇線也是往上微挑的。
其實算不上頂漂亮的女人,顧初旭配她綽綽有餘,大概是一個蘿卜一個坑,顧初旭這個坑被她一早給霸占了,所以沒便宜給彆人。
車窗敞著,飛馳而過的汽車碾壓著減速帶,顛簸聲拉回她的思緒,她其實整天滿腦子胡思亂想,也並不是個稱職的太太。
“我今天真還有事,中午有個局。”馮清輝告訴他。
“什麼局?”他沉思了幾秒問。
谘詢室地段很重要,馮清輝這才剛起勢,這兩天傳聞眾創空間C座撥給高校原能源中心,隻有本校應屆畢業生創業才能用,搞不好她們就得麵臨搬遷。
“工作需要那種,”馮清輝說話的時候目光投向彆處,一句話說完才轉過視線,“你每次工作的時候我都特彆理解。”
就比如去年馮清輝身體不舒服想去醫院體檢,可他前一天答應了一個剪彩活動,馮清輝就隻好讓展靜陪著去醫院了。
所以從某些方麵來講,馮清輝覺得自己還是挺講道理的。
大概是後麵這句話起了作用,顧初旭把車門鎖打開放行,不過她下車時這男人多嘮叨了幾句:“飯局可以,酒彆多沾……展靜跟你一起?”
“就我,小王,張經理還有他秘書。”
“張經理是哪位張經理?”
“張震,一個房地產商。”
顧初旭並不喜她應酬,可若是不放任她去做,以她的性格肯定要嗆聲幾句,遂說:“提點著小王,應酬帶助理是擋酒的,彆隻知道埋頭苦吃。”
馮清輝知道顧初旭對這個王助理沒什麼好感,嫌他不知道看眼色行事,且特拎不清。
不過王助理確實不會看眼色,上回顧初旭做東請他身邊企業老總吃飯,馮清輝谘詢室剛開張,跟王助理恰好就在附近,他一個電話把她二人叫來,介紹馮清輝給他們認識,並提了一句她那個工作室的事。
經常出入酒場的都懂一個規矩,新菜端上來要領導先動筷子,領導品嘗了副陪會適當轉一轉轉盤,轉到其餘人麵前其餘人才可以吃。
再有,領導動筷子時要有眼力見,不可轉玻璃盤。
王助理大概是餓了,犯了想吃哪個菜撥動轉盤夾哪個菜的大忌,場麵一度很尷尬。
馮清輝今日上班,踩著高跟鞋走路帶風。
展靜兩日沒見她,遠遠望著她過來,隔了幾秒又抬頭看看她,直接下定論:“看樣是和好了。”
馮清輝沒細說,給了個模棱兩可的回答:“床頭打架床尾和。”
“那看樣是滾了床單,要不怎麼從床頭跑到床尾去了。”她接了句。
馮清輝不否認也沒承認,床單是滾了,天大的矛盾也先滾了床單,說句心底的話,顧初旭講“有話說”這三個字的時候,她麵上淡定,雲淡風輕不經意。
心裡卻忐忑不安,敲鑼打鼓似的亂跳。
她害怕他來的是分手炮,就比如分手飯,他就請她吃過,在一家川菜館點了五個菜,他一言不發大快朵頤,連吃兩小碗米飯。
胃口彆提多好,一點兒也不像分手的樣子。
那次為什麼事來著?
好像是倆人鬨了不愉快,他也沒哄她就去忙正事,她心情糟糕扭身也走了,想找個地方散心消遣,就到電影院看了電影,開場前手機調成了靜音。
兩個半小時的電影看完出來太陽已經落山,看見九個未接電話,有他的號碼,還有兩個是陌生號,不過都是他打的,他以為自己不接他電話就借彆人手機打的。
那天他買了賠禮道歉的禮物,在她家樓下等了一個多鐘頭,馮清輝回電話的時候他已經沒什麼脾氣了,就讓她過來,吃分手飯。
極冷漠極嚴肅沒有轉圜餘地那種口吻。
所以顧初旭是個頂有脾氣的男人。
總之,婚姻圍城中的女人,就像摸著石頭過河,一旦愛之深,就特彆怕摔倒被出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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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跟張經理碰麵約在他公司附近私房菜館,地方沒選好,有些寒酸。
張經理人送外號“包打聽”,去年的時候身材還是挺精瘦型男,這一年肯定是應酬太多,大肚腩隱隱藏不住。
不管是啤酒還是白酒,糧食釀的,卡路裡不低。
馮清輝地方是從他這賃的,這裡頭黑幕不少,本來是高校扶持青年創業所用,不知怎麼就落去他們這些房地產商手中。
女人隻要經濟條件佳,婚前婚後甚至生娃後都跟少女一般無二,辣媽比比皆是,更何況馮清輝這種給顧初旭做太太的。
不過她平常比較低調,很少跟顧初旭同出同入,婚姻生活也不會跟個男人透露,所以這個張經理,對她有旖旎心思。
時不時就愛來馮清輝谘詢室走動。
他具體做房地產銷售開發,嘴皮子等閒之人比不了。
“馮醫生,本來我這周忙得連去死的空都沒有,你一通電話我就忙不迭來了,你我的交情,你是不是得表示一個?”
馮清輝從聽開頭就知道是勸酒的意思,吃了口菜,放下筷子道:“張經理,你以前總愛說自己會憐香惜玉,難不成不把我當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