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結一下,是個糟糠妻下堂的故事。這位太太說到委屈處哭了一場,認為這輩子自己大概沒福氣,她以過來人的經驗勸告馮清輝,女孩子的青春短暫,且無市無價,選擇男朋友的時候一定要慎重,選擇一個無背景無錢財但有潛力的男人就像是一場豪賭,而且是一場不知道儘頭在哪的豪賭。
馮清輝眨著眼安靜聽著,引導她正視眼前問題,對於老公外遇是想離婚還是想繼續,離婚應該怎麼做,繼續生活應該怎麼做,道理說得一套一套的,好似她生活中是個特彆賢淑睿智的人。
其實感情那些事,旁觀者清當局者迷,我們隻有對待彆人的不幸“指手畫腳”的時候,會覺得自己的大腦處理問題特彆機智特彆酷特彆牛/逼。
一旦“大禍臨頭”也隻會一哭二鬨三上吊去發泄。所以馮清輝很少站在道德製高點去指責挑剔彆人,她會設身處地站在來訪者的角度思考問題,但她有個致命弱點,有時太投入會陷進來訪者感情衝突中無法自持。
而展靜與她相反,展靜屬於過於理智型,很難站在來訪者角度思考問題,這也導致她總是在如何治愈來訪者心理問題上停滯不前。
馮清輝結束談話時筋疲力儘,回家路上經過酒吧,興致當頭想喝兩杯。
酒吧門口人來人往,燈火通明,黃白交錯的搖頭燈儘情搖晃,光線甚至從舞池打到外麵。
她耐心泊好車,步伐輕鬆地哼著流行歌推門,一腳踏入,仿佛進入了另一個世界,滿耳充斥著勁爆的噪音,潛移默化地損害她的聽力。
馮清輝生活習慣上還算獨立,這半年如果接待了什麼影響心情的來訪者,她都會來這裡宣泄情緒,雖然她愛跟顧初旭計較,但從不因為工作上的事給他負麵情緒。
點了一杯紅酒,突然想到明天一早還得趕到谘詢室,今天喝了酒車子不能開走,忙招手吩咐服務員把紅酒換成檸檬水。
馮清輝托著下巴坐吧台上,剛換了一首輕緩音樂,舞池不再像剛才那麼熱鬨,晃動肢體的男女在中場休息。
桌麵上手機震了震,她點開看了一眼:怎麼還不回來?
馮清輝放下杯子打出“馬上回”三個字,想到什麼忽然就一個字一個字刪除了。
顧初旭不是不愛回消息麼?眼下這臭毛病她也準備學一學。
手機剛揣進兜裡,旁邊坐著的兩位忽然爭執起來,馮清輝進來的時候沒注意身邊人,隱約掃了一眼,似乎是寂寞難耐的一男一女。
她本不想聽,誰料這會兒音樂突然停了,這個間隙就聽到兩句對話——
姑娘口齒不清:“我哪兒也不想去,彆碰我……我根本不認識你。”
“喝醉了?我送你回去吧?”
還沒等馮清輝做出什麼表情,身邊的女孩子忽然一抽胳膊,她被橙黃色不知名液體就撒了一身。
人群中引起短暫的小範圍慌亂,服務員主動過來幫她擦拭,馮清輝低頭看了看格子休閒外套,抬手拂開服務員,“算了,沒事。”
男人道了歉,跟姑娘兩人拉扯著要離開,馮清輝不經意間一抬頭,瞧見熟人。
是在張震請客吃飯那次有過一麵之緣的人,就坐在馮清輝身邊,她去衛生間回來時就不見的人。張震說人家有事提前走了。
眼下場景馮清輝見多了,伸手阻攔了一下,叫住男子上前詢問姑娘:“祖玉,怎麼是你?”
男子按照正常思維自然以為被叫住是為了衣服撒上酒的賠償問題,沒想到是懷中人遇到熟人,一時間意興闌珊,脫手放開祖玉。
馮清輝見狀更加確定自己沒想錯,禮貌詢問:“你們認識嗎?你不認識的話,這是我朋友,我開車送她吧,就不麻煩你了。”
男的被識破很尷尬,轉身往門外走,腳底抹油一樣開溜了。
馮清輝看著趴在座位上的人蹙起眉,自己可真是見義勇為,探手拍拍對方:“你家住哪?我送你?”
迭聲問了好幾遍都沒任何反應,好像是醉死了,馮清輝隻好找了最近的酒店,架著她抬過去,沒幾步路已經讓她氣喘籲籲。
兩人畢竟不熟,馮清輝做到這樣早就是仁至義儘,扯了扯領子,站在床頭前也不管她是否能聽清,隻說:“我私自從你包裡拿錢開的房,用你的身份證,你明天退房即可……醉成這樣,有陌生人敲門彆開。”
她說完扭身便要走,卻被祖玉一把拉住,她囁嚅著:“彆走……”
馮清輝沒聽清,湊近她問:“什麼?”
床上的人慢慢睜開眼,“剛才我打電話,我老公說他去看海了,他從小生活在東峪市,也算是就在海邊長大,什麼樣的事會讓一個出差的喝醉酒的男人應酬完不回公司訂的酒店,大半夜出門去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