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清輝停滯動作,嘴角笑得僵硬,“寄生蟲?”
“生海鮮有這東西很常見,老祖宗吃了幾千年也沒事。” 他看看她,嘴角帶著一抹溫和的笑。
“……”
有些東西不提沒什麼,一旦提起來,再稍微浮想聯翩一下,她倏然覺得胃中翻湧。前天回來李凡碩還打包了一些蟹鉗,裝進一次性白色塑料盒讓她帶上,馮清輝白天還糾結要不要吃,十有八九是她腸胃功能弱,吃呢,口氣會有味道,她每天接見來訪者,並不適合吃太味的東西,不吃呢,扔了實在可惜。
眼下無論如何都吃不下了。
馮清輝向來懼怕無足蠕動類的東西,是個資深的蠕動類蟲子恐懼者,更不要提這種寄生類,不過這種題材,好像深受歐美小流量電影製作廠的青睞。
“晚飯吃了嗎?”車廂沒安靜多久,他探過來胳膊,帶著薄繭的手掌覆蓋上她的手背,拇指輕輕搓了搓纖細的指骨,“想吃什麼?要不再帶你吃些海鮮?”
馮清輝沒把李凡碩到底有什麼心思這事當回事,不過再沒眼色也知道顧初旭後麵這句話是故意,含笑瞧著他:“就跟你下屬吃頓海鮮就這麼兩次三番的譏諷,我要是按照你的標準來要求你,咋倆現在都得去民政局。”
顧初旭默了默,拿眼尾看她,“那事我算是受害者,現在連姓什麼都不記得了……而且你知道我工作的時候刻板乏味,除了你這種眼神不怎麼好的人,大概也沒誰會看得上。”
“你眼神才不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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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馮清輝的飲食習慣,七點後為保持身材常年不吃東西,年紀小的時候不在意形象特彆縱容自己,後來身邊的女性漸漸精致,她也緊隨其後步入養生階段,今夜放縱了一次,拉著顧初旭到學校附近。
這邊夜生活才剛開始,除了陰雨天氣,儘管隆冬夜市都可以營業到淩晨,小吃街裡叫賣的每個男女都有故事,他們是一群高收入但條件艱苦的辛勤勞作者,儘管一年四季如何包裹,大多同樣擁有黝黑的臉龐,或是滿身濃鬱嗆人的油煙味。
在這裡可以看見人生百態,不管是衣衫靚麗的白領,還是努力奮鬥中一身襤褸的打工者,想要在城市的一角站穩腳跟,就得拚儘全力。
馮清輝招手點了十根烤魷魚,十根鴨腸,背著手站在小吃攤鐵板架子邊,“老板,加辣,特辣……哦對了,少放鹽。”
她說罷付錢,走兩步看見冰箱上頭,紙箱子裝著啤酒,顧初旭提著她的包尋了個位置,坐定等候,她眼前人頭攢動,踮起腳,俯身詢問顧初旭:“你要不要來瓶啤酒?”
“隨你,想喝我就陪你。”
她笑盈盈說:“出來吃宵夜怎麼能不喝酒,多沒勁。”說罷折返回去付賬,付了賬拎著啤酒回來,不是冰鎮的啤酒,喝著口感一般,不過這個季節不適合冰鎮,比不得夏天。
耳邊儘是嘈雜的聲音,顧初旭點的清江魚先送上桌,他在飛機上吃了飛機餐,所以並不餓,主要是陪她,捏了兩粒花生米以後便沒怎麼再動筷子。
旁邊這時坐下一對年輕男女,學生裝扮,這邊距離學校不遠,來吃宵夜的主流人群也是學生,馮清輝在年輕女孩臉上多流連了幾眼,感歎說:“羨慕啊……好嫩的臉龐,時間真是無聲無息,我上學的時候,從來不可惜時間流逝。總覺得自己還小。”
顧初旭側頭掃了一眼,凝視著她糾正:“不是好嫩的臉龐,是好稚嫩的臉龐。”
她轉過視線,端起酒杯一飲而儘,聲音清脆:“這兩個形容詞有區彆嗎?”
“有,區彆大了,”他彎了彎嘴角的弧度,“最近怎麼這麼多愁善感?我知道你有自己的事業追求,不過你也知道我並不指望你賺錢養家糊口,你如果不開心,我很支持你辭去工作,到處轉一轉。”
馮清輝拄著臉看他,燈光打在她臉上,歲月的痕跡還不明顯,她此刻更在意的是年齡數字上的提醒,每一年的逝去都在提醒她,變老距離她越來越近,隻是個時間問題,且是個必然會發生的事件。
“然後呢,回來備孕嗎?”
他沉默了片刻,語氣一般是試探,一半是勸解:“我承認有這個想法,結婚三年是不是差不多也該收心了?你不是一直擔心我會在外麵招惹花花草草,不如就用這個傳統的法子牽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