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清輝記得祖玉說自己是做廣告設計的,沒想到她是雙學位。
一個有經驗的新聞記者,都有涉獵心理學,他們善於從采訪中的眼神、語言和行動中,觀察其心理活動和思想反應。馮清輝現在才明白,祖玉為何能輕易像遛狗一樣牽著她轉圈圈,並且在一次共情時,問她不帶錄音筆會不會把她所講的內容都記住。
因為她在暗處,知道所有事情的前因後果,且她修過新聞心理學,國外這幾年沒白待。
在她刻意的引導下,有些事情,馮清輝自然不會忘,可能這輩子都忘不掉,那些床笫之間的私密事,以及Phoebus的成就感。
顯然這是一對比她還會做作的男女才能乾得出的事,有句話說的好,不是這男人不夠暖,而是想暖的人不是你。
馮清輝這麼一比較,她發現一件可笑的事,原來這麼多年白活了,這麼不會談戀愛。她隻有在心情極端差,想找茬的時候才會為難顧初旭,想吃的東西,最遠最遠,也從沒跨過區。
她以為已經觸到情侶之前包容的下限,原來不是到下限了,而是再往下的權限你無權訪問。說真的,這點認知讓她崩潰,扯一個矯情的名詞,搞不好她遇到傳說中的“白月光”了。
所謂床前白月光,地上鞋兩雙,一對狗男女,緊緊抱一起,大概就是這樣的戲碼吧。
其實她的經曆特彆像那些閨蜜口中,老公不舍得給老婆花錢,卻大手一揮花在外室身上。
馮清輝不知道她所知道的事情幾分真幾分假。真的特彆不想為了那根醜陋的東西,上演兩女搶一男。更不想去追究那根東西讓誰爽了幾次。
從前她隻糾結於那半盒套子,眼下可能事情想得太簡單,他從省外帶回來的,可能不僅僅是得力助手。
胡思亂想了許久,她不再繼續休息,從貴妃榻起身,直奔浴室,仔細把自己從內到外清洗乾淨,包裹著秀發出來,耐心吹乾,換了一身外出的衣服,不緊不慢給自己上妝,從粉底到腮紅,每一樣都認真對待。
還沒出門就聽到房門響,剛剛晚上六點鐘,顧初旭比往常來的早,嘴皮子看上去有些乾燥,馮清輝出來時,他正解領帶,慢動作把外套脫了,瞧見她動了動唇。
“我們談談吧?”他如是問。
馮清輝眨動著眼睛看他,“談什麼?”
“談談昨晚惹你不開心的事。”
他似乎還抱著幾分僥幸,以至於說話比較謹慎,或許他已經知道所有事,但是不敢主動坦白,想看看她掌握多少,然後再決定如何狡辯。
她走過去,居高臨下看著他,沉默了半晌,忽然換了一副神情,笑容滿麵看著他:“我們去吃飯吧?我想吃火鍋。”
男人眼神明顯帶著驚訝,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吃火鍋?”
“對啊,”馮清輝整理著衣服,“去濟南吃豬腦,你開車就好,距離這麼近也不用坐動車……我還想吃上海的烤榴蓮,不行你就請個假吧?”
顧初旭沉默著,像一尊雕塑,風吹雨蝕過後有些滄桑,精短的黑發略顯淩亂,眯眼瞧她許久,似乎在思索什麼,馮清輝想,大概是在找借口。
他終於說話:“她從什麼時候開始糾纏你的?”
這無異於直接給了她肯定回答,佐證了所有猜測。在這一刻馮清輝是有些不淡定的,她不知道內心深處是希望這男人狡辯還是坦誠,可能不管哪一種,按照她的性格都會大哭大鬨一番,眼下自己也很意外,竟然可以那麼冷靜,出奇的冷靜。
她說:“有段日子了,真是的,偷吃也不擦乾淨屁股,沒見過你這樣沒品位不負責的男人。上次我說尹峰在外麵有女人的時候,你還一副說教的口吻提醒我,現在小三都找到正室頭上了,你讓我怎麼咽得下這口氣?你都不曉得飯前便後要洗手嗎?”
“我真是從小沒受過這種委屈,你當初娶我的時候,是怎麼跟我爸媽保證的,說的比唱的還好聽,這才幾年,就讓我受這樣的奇恥大辱。還真是奸商,過河拆橋毫無誠信可言。”
“馮馮,”他聲音嘶啞不堪,“那是以前的糊塗賬,”馮清輝從他表情中讀出慌亂,甚至夾雜著比慌亂更複雜的情緒,他從兜裡摸出一盒煙,點燃深吸了一口,垂著膀子,眼皮耷拉下去,“我知道你的脾氣,所以沒敢多提……”
馮清輝上前兩步,傾斜下身子,緊盯著他的表情,“你想說就說說吧,從什麼時候開始到什麼時候結束或者什麼的……”她喉嚨緊了緊,用輕鬆幽默的語氣繼續說,“那樣的尤物,想必讓你神魂顛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