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宇澤說:“我會的,這些就不用你操心了。”
對方說完這句手機就響了,他看了一眼,兀自笑笑,守著他接了,聽了兩句低聲說:“我什麼也不用收拾,不需要帶什麼……你早餐吃什麼?順道給你帶生煎包行嗎?吃什麼餡?具體有什麼餡我不清楚,待會兒我問問你再選吧。”
顧初旭喉結上下不安地滾動,末了也隻能勉強扯出一抹笑容,旋著方向盤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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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清輝不能一直在展靜家中待著,谘詢室的事也不能完全不理,她當了自己的老板,不能再像以前那樣任性,出現在辦公室門口時,展靜看到她略微驚訝。
“我有個病人今天過來。”她低著頭麵無表情地解釋,剛坐下助理小王就說來訪者到了,在接待室等候,她拿著文件夾過去。
馮清輝的狀態並不適合跟人共情做輔導,這種心理上的問題,沒法勉力為之,她看著看著對方,就想到祖玉,想到祖玉,自然也想到她跟顧初旭的纏綿。所以她不得不跟對方道歉,然後推遲預約時間,對方向她確定推遲多久,馮清輝也沒給出具體時間。
她開車去了輔導老師家,被告知老師還沒回來,老太太臨出門的時候給馮清輝發過一則消息,她說人生苦短,年輕的時候想花錢消遣,又想著父母更需要孝順,後來結了婚,覺得孩子需要扶養,如今孩子各自成家沒什麼牽掛,所以打算跟老伴圍著地球走一圈,也算不枉此生。
毫無疑問他們是奉獻的一代人,按部就班的生活,比馮清輝這代人多許多責任。
馮清輝每次有想不開的事情找她,她安撫過最多的一句話就是:你與我一樣清楚,時間是療傷最好的良藥。沒有時間撫不平的傷痛。
她不知不覺就開車回到家中,她跟顧初旭的家,像是識途的老馬,漫無目的就能找到歸途。
顧初旭不在這,她才兩天沒回來,看著客廳沙發就覺得陌生,茶幾上扔著幾個煙頭,看起來有些彆扭,他鮮少這樣不修邊幅,在房內抽煙,並且亂彈煙灰。
馮清輝本想收拾兩件單薄的衣服,這兩天氣候轉暖太多,有些熱。走到衣帽間,看著她的裙裝夾雜在他西裝內,心頭就有些不舒服。她並不太會家務,收拾衣櫥這樣的細致工作,一直都是家政阿姨在做,他偶爾有空會歸置歸置,起初他並不喜歡跟她的衣服混雜,奈何馮清輝就愛治各種不服,他越不喜歡,就越要那麼放,習慣是靠培養的,時間久了,他就適應了。
跟顧初旭鬨成這樣,除了展靜她還沒驚動旁人,年輕的時候不懂得避諱,分個手恨不得全宿舍的人都知道,以至於後來,每次她回到宿舍閉門不出,大家都知道這是又分手了,分手幾天,尚且待定。
馮清輝的每次分手,都是無關痛癢的小打小鬨,經常是上午或者下午分了手,最遲晚上十二點前他就來哄人。年紀越大,越懂得隱忍,分手那些事,不會輕易掛在嘴邊,會懸在心裡,積壓致爆發。可是年輕時的分手,說的頻繁不會走心,現在的分手,慎之又慎,卻更嚇人。
馮清輝用完他書房的電腦沒有關機,用微信發了一些文件給展靜。走回臥室,攤開行李箱開始收拾衣服,早晨他出門沒關好收納男士手表的抽屜,馮清輝轉身的時候被邊角撞了一下,她深吸了口氣,捂著腰胯骨彎下腰,扶著梳妝台前的方凳坐下。
方才的力道,明天這塊肯定會淤青,她好半天緩過勁,視線從抽屜一掃而過,頓了頓,隻覺得腦中有什麼閃爍了下,眨動著眼睛沉思幾秒又轉過來頭。
纖細的手腕探過去,緩慢拉開抽屜,剛做了沒幾天的奶茶色的指甲輕輕撥開絨布,順利找到她送的那枚手表,表盤確實有磨損的劃痕,整體還算新,他其實沒怎麼待過,婚後一直擺在這,馮清輝也很少關注,她一般不是很在意這種首飾類的東西,心血來潮買了,不代表喜歡戴,上次清理首飾盒發現早幾年買的耳釘竟然會生鏽。
她拿起來,大拇指指肚輕輕摩挲表帶,她這種花錢大手大腳的人,完全靠工資自己攢錢給他買個這種檔次的機械表,其實真的特彆艱難。
她反過來,表盤背麵的名字清晰地呈現,馮清輝看過去,背脊忽然一涼,從脊椎骨到頭頂,猶如被人打了一記悶棍。
刻字的時候,馮清輝按照古人的習慣,讓人從右往左刻了兩個小字,用現代人的方式,應該是“輝清”。古人右為尊。上為君,為父母;下為臣,為子女;右為大,左為小。馮清輝就想表示“無出其右”,寓意是在你心裡,沒有人能超過我的意思。
可手中的這塊表背麵從左往右刻著“清輝”二字,且位置偏上。
此刻的感受,震驚懵逼高於傷心難過,她愣愣地瞧了許久,眼淚就這麼無聲無息一下子被震懾下來,腦子裡隻有一個想法盤旋,謊言,全是他媽的謊言!她再也不想跟這個男人有任何牽扯,一毛錢的牽扯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