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 72 章(2 / 2)

清輝 非木非石 6935 字 8個月前

彎腰正要起來時被扣住腰,微一用力她就失去平衡倒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縈繞鼻端,依舊裝睡的男人沒睜開眼,嗓音低沉渾厚:“我做了個夢。”

她往上撐身子,他順勢鬆了手,這樣的深色讓兩個人都有些恍惚,她聞言頓了頓:“肯定不是什麼好夢。”

他吊起眼角笑了笑,睜開眼,“明天早餐想吃什麼,我準備。”

“隨便吧。”馮清輝整了整衣服,“今晚在我這睡是我仁慈,下不為例。”

早晨她睡得正香就聽到外麵的動靜,竊竊私語說話聲,馮清輝睡了個懶覺,收拾好打開門,月嫂正坐在沙發上跟小茉莉學拚音,餐桌上有牛奶麵包,還有豆漿油條小籠包。

“顧先生準備的,準備好先吃了去的公司,”她昨晚並不是沒聽見外麵的動靜,乾月嫂這行,晚上睡覺警醒是必備技能,再加上早晨看到顧初旭在廚房忙碌,自然就以為兩個年輕人發生了點什麼,繼續說,“顧先生走的時候讓我不要叫你,說你昨夜睡得晚,估計休息不好,所以得多休息。”

馮清輝怎麼聽這話怎麼曖昧,皺起眉解釋:“昨天雷聲大,是睡得不好,你睡得怎麼樣?”

劉姐說:“我睡的很好啊,什麼都沒聽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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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導老師病情惡化很迅速,轉到加護病房沒幾天,很快又下了病危通知,天災人禍麵前,人的生命無比脆弱,馮清輝收到電話時剛把小茉莉送到姥姥家,月嫂跟著過去,展靜還沒從外地回來,她在電話的上一秒正拿著水壺澆花,樹根下一隻螞蟻被水淹沒。

她忍不住想,螞蟻是否有思想,是否懼怕人類這樣的龐然大物,對於被水淹沒的這隻,或許以它的智商,也隻能歸咎為天災蟻禍。在人之上,肯定還有更高等的多維生物,他們就像我們主宰螞蟻一樣主宰著我們。

宇宙如此浩渺,放眼去看,人類多麼微不足道,為什麼要拿那麼多的寶貴時間去自尋煩惱?去上躥下跳無理取鬨?於是她大發善心,用一片樹葉把螞蟻救了出來,運送它到乾燥的土壤。

掛電話沒多久,孫至嶽到樓下,打電話提醒她下樓,馮清輝拿上包,有些慌張,手機通訊錄裡心不在焉翻了兩遍才想起來要乾嘛,用最短的時間給展靜打了一通電話,據實以告。

展靜跟馮清輝雖然都是老師的學生,但有嫡庶之分,這也是為什麼,展靜跟那邊走的並不親近。

孫至嶽主動幫她開車門,上車後兩人都沒怎麼講話,氣氛很沉悶。

他們剛到醫院還沒下車,很快又收到通知,說老師已經被安排出院,馮清輝至此腦子裡一直浮現老師說同老伴兒有生之年圍著地球轉一圈的語氣。

她不用過去也已經知曉什麼情況,看著開車的孫至嶽說:“我們這個年齡段,想做什麼一定要趕緊去做,否則以後會沒機會。”

他看過來,“這話說的有些悲觀。”

馮清輝乾澀一笑,“不是悲觀,實在是生命無常。”

其後兩人都沒再說話,馮清輝是悲傷不能自己,孫至嶽是震驚,並且覺得說話是對逝者的不禮貌。

她上次去看老師的時候,她還問起小茉莉,彼時說話已經有些不利索,臨走拉住她的手笑著評價,你這人的優點是太重感情,缺點也是太重感情。馮清輝不否認,不過她也沒心思多想,知道生離死彆早晚將有這麼一天,隻是沒想到那麼快。

這出乎意料的事態讓她出乎意料的悲慟,

老師家中的人愁雲慘淡,無暇顧及他們,馮清輝到那簡單做了個告彆便出來,等著出殯那天再前來悼念。

這一天沒怎麼吃飯,傍晚時開車往回趕,上車前孫至嶽蹲車腳邊抽煙,馮清輝看了看天邊的夕陽,又看了看他,“我也來一根。”

孫至嶽皺著眉頭問:“還真上癮了?”

“我覺得是精神慰藉,因為很多人說抽煙解壓解乏,所以我抽的時候,會自我心裡暗示。”

他沒說什麼,從上衣兜掏出煙盒,取出一根,沒有直接遞過來,比量了一下,直接截斷一半,把另一半帶煙嘴的遞給她。

馮清輝明白他的意思,是不想她抽太多。

夜幕低垂時,他帶著她到一家蘭州拉麵館吃麵,清湯寡水,碗大麵食太實在,這麼晚她胃不好,吃不動。

酒足飯飽回到車中,他看過來一眼,一路上,她的臉色蒼白,一貫紅潤的嘴唇沒多少血色,忍不住說:“你其實沒必要那麼冷靜,想哭就哭,不用守著我管理情緒。”

馮清輝抬起頭,看著他沒說話。

他淺淺一笑,一邊開車一邊說:“看得出你跟師母的關係很好……我以前經常聽說你的名字,不過沒見過你,我那時很忙,一天到晚泡在實驗室。”

馮清輝點點頭。

他繼續說:“我對師母的第一印象就是,很有氣質,穿衣品味很好,不過聽說是個教學嚴謹的人……”

“她確實嚴謹,私下裡又很隨和,在省內頗有地位,她時常督促我參加心理學交流會,把我打發到全國各地,報銷食宿路費,一呆就是一個多星期,每次她做完報告離開,前後腳的事,我就消極怠工,自個出去旅遊……那時候年輕,不愛學習,書到用時方恨少……”

“就沒被發現過?”

“有啊,有次回來她讓我把那幾天會議上聽的內容做個PPT,小組會上跟幾個新來的見習生講一講,真是難為死我了。”她想到這忍不住笑了下,“老師批評人的時候,不喜歡直接講,她喜歡敲打你,我跟展靜私下裡,經常學她說話……這都是做見習生時的事……”

她說到這眼眶濕漉漉一片,仰頭看著車頂隱忍,手裡忽然被塞了一團麵巾紙,她微愣,抬眸看他。

兩人視線膠著片刻。

她狼狽笑了下,朦朧著視線展開紙巾,輕輕擦了擦,而後帶著淚痕目光呆滯的坐著。

孫至嶽把車停到路邊,側著身,又送來一張紙巾,見她沒反應,猶豫著要不要幫她擦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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