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姐晚上起來上廁所時顧初旭敲門進的, 身上帶著酒氣, 這其實讓她很難做,一方麵是雇傭她的老板,另一方麵她不想讓馮清輝對自個有意見。
她對這位雇主印象頗好,是個說話比較溫潤的人, 很客氣,也極少疾言厲色, 她見過他不耐煩的時候,但就算不耐煩時, 說話也不會大呼小叫,隻會放慢語氣, 一個字一個字,用指點傻子的速度細聲慢語。
她見過幾回後默默想, 這就是教養。
劉姐做月嫂這行也有年頭,不能說見多識廣, 但也算閱人無數,教養這東西不是誰都具有,有教養沒教養,開口一說話就能看出來, 一般有能力的人心胸都比較開闊, 沒能力的人心胸會比較狹隘, 越狹隘見識越淺, 見識越淺越狹隘。
她聽到隔壁隱約有動靜, 但房間隔音很好, 並不能聽真切,不過顧初旭進去許久都沒出來。
下半夜天快亮時,劉姐被渴醒,出來接水喝,客廳的燈亮著,顧初旭端坐在客廳內抽煙,身上的白色襯衫有褶皺,領口白色紐扣少了一顆,敞開著,露出一段男人中偏白的肌理,他看見劉姐也沒說話,垂著眼眸把香煙熄滅。
劉姐不經意看了一眼,心中一驚,他脖子上多了兩道抓痕,破皮冒血珠子的深度,脖子皮薄,按常識應該會很疼。
她沒有傻不拉幾過去問怎麼回事,因為不用問也知道怎麼回事,乾脆裝作什麼也沒看見,若無其事問了句:“還沒睡啊?”
他仰起脖子把玻璃杯中的溫水一飲而儘,放下卷著的袖口,“馬上睡。”
然後起身又進了馮清輝的臥室。
這是劉姐照顧小茉莉以來,第一次親眼見顧初旭在馮清輝房中留宿,實在稱得上是稀罕,她給自己倒了杯水,坐在客廳沙發上吹起小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