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大修)(1 / 2)

貼身丫鬟 西瓜尼姑 13301 字 3個月前

第三十七章

傅慎時半個時辰不到就雕刻完了, 若不是有快半年沒碰這玩意, 手生了,速度還會快一些。

期間,殷紅豆就看著他時而用左手, 時而用右手,在田黃石上雕了一隻鳥兒出來。

直到鳥兒完工了, 殷紅豆都沒看出來到底是什麼物種, 她皺著眉問:“這是不是沒有腿兒的小黃雞呀?”

傅慎時用的這塊石頭是上等田黃石, 明朗神采,黃澄澄如金子般的燦爛醒目,章體上端的小鳥兒似臥在地上, 縮著腦袋,脖子以下的羽毛柔順飽滿, 肉嘟嘟的, 看起來確實像小雛.雞。

他睨了殷紅豆一眼, 道:“看不出來麼?是鳥。”

“哪裡有這麼肥的鳥……”

說到這兒,殷紅豆麵色一變, 登時小臉漲紅, 站起身蹙著眉道:“好啊, 六爺您嘲笑奴婢!”

不過她不得不承認,同樣一種動物, 怎麼經不同人手, 模樣就完全不一樣呢, 她繡的那隻簡直慘不忍睹, 傅慎時手裡這隻的眼睛很靈動,泛有玉石特有的光澤,真是栩栩如生。

傅慎時挑了挑眉毛,壓下嘴邊的笑意。

殷紅豆輕哼一聲,又坐下來,道:“不過一隻破鳥,還值當六爺費神雕刻這麼靈動的鴛鴦來取笑我,真是可惜了。”

傅慎時放下刻刀,用帕子擦了擦手,又將章子擦乾淨,往殷紅豆懷裡一扔,學著她的語氣道:“不過常年閒著無事,打發時間,能有什麼價值,也值當你說可惜。我不要了,拿去玩吧。”

他一個雙腿殘廢的人,隨意雕一點小玩意,又不值得什麼。

殷紅豆當即用雙手接住,正好捧在手心裡,瑩潤的石頭觸之生溫一般,手感很好,她咧嘴一笑:“怎麼會沒有價值呢——真的不要了呀?”

“我說話還有反悔的時候?”

殷紅豆喜不自禁,傅慎時的東西可都是值錢的好東西,她連忙揣進懷裡,笑眯眯道:“六爺一貫大方,啊對了,重陽節的賞還沒發下去呢,六爺說發什麼好呢?”

長興侯府最奸猾的丫頭!

傅慎時斜了她一眼,道:“同往年一樣,然後再各自加一錢銀子吧。”

殷紅豆眉眼彎彎,厚著臉皮問:“那奴婢有沒有額外獎賞呀?”

“想要什麼?”傅慎時語氣淡淡的,順手將帕子遞給殷紅豆,示意她拿去洗。

殷紅豆捏著傅慎時的竹紋帕子,站起來道:“奴婢還是想出去逛一天,這回肯定帶夠了錢,要是再瞧見什麼有趣的玩意,一準兒給六爺買回來!”

傅慎時眉頭稍皺,這死丫頭怎麼成天想著出去玩,不過他也未拂了她的意,隻道:“隻此一次,下不為例,府裡有府裡的規矩。後天你再跟著廚房采買的人一道出去。”

“好嘞!”

殷紅豆心裡卻想著,這次先出去了再說,下次的事兒,誰知道呢!

日頭漸漸高升,丫鬟們在廚房裡忙活,做了一頓豐盛的午膳,還偷偷地溫了一些酒。

殷紅豆過去瞧的時候,她們頭上都插滿了園子裡摘的菊花,鍋裡蒸的菊花糕剛出籠,上縷肉絲鴨餅,翠微綴上幾顆通紅剔透的石榴籽。

她走過去笑道:“翠微手藝有長進呀。”

翠微羞得臉都紅了,憨憨一笑,幫著將菜都裝好,一會子都要送到傅慎時的書房裡去。

翠葉一邊搭把手,一邊壓低聲音問殷紅豆:“紅豆姐姐,昨兒六爺沒罰你吧?”

殷紅豆搖頭道:“隻要不是刻意使壞,六爺還是寬容大量的。”

翠竹心有餘悸,不敢苟同。

丫鬟們剛說完話,正好時硯回來了,他疾步走進書房,傅慎時便問他:“怎麼才回來?”

時硯低頭答話說:“重陽節,裡裡外外都忙,管事的脫不開身,小的盯了很久,才催著管事去辦了這事兒。”

傅慎時臉色瞬間變得冰冷,他沉默了許久,才開口道:“知道了,你去歇著吧,中午有紅豆伺候。”

時硯點點頭,回房喝水歇息。

到了飯點,殷紅豆端上豐盛的菜,配著一些酒,滿麵喜色道:“酒溫過了,六爺吃了也不會難受的。”

這種酒其實並不烈性,和果酒差不多,今兒重陽佳節,殷紅豆想著圖個節日的氣氛,叫傅慎時嘗幾杯未嘗不可。

傅慎時也能飲酒,並未阻撓,又料定廖媽媽肯定不來了,便同殷紅豆道:“你也坐下吃吧。”

殷紅豆愣了一下,叫她一個丫鬟跟他同桌,傅慎時未免太疼愛她了些。不過她可沒有什麼階級觀念,好酒好菜,不吃白不吃,她馬上就坐下,舉起筷子道:“那奴婢就不客氣啦。”

她手上原本是用來布菜筷子下在清蒸的魚肚子上,瞬間破壞了美感。

傅慎時嘴角一抽,從未見過這麼沒規矩的丫鬟。

然而更沒規矩的還在後麵。

殷紅豆一邊吃飯一邊問傅慎時:“六爺,您說那印章章麵上若是刻奴婢的名字,會不會浪費了點,因為奴婢感覺好像沒啥地方可用這章子。”

傅慎時從未在吃飯的時候跟人講過話,他太陽穴突突地跳,瞧著她沉聲道:“食不言,寢不語。”

“好吧。”殷紅豆乖乖地閉上嘴,專心吃飯。

“坐直,腿不要亂擺放。”

“好吧。”殷紅豆挺直了腰板。

“不要露牙齒。”

不要不要不要,吃頓飯不要的事兒也太多了吧!

殷紅豆正襟危坐,捂著嘴,委屈兮兮地看著傅慎時,道:“六爺還有要說的嗎?”

她發誓以後再也不受這種“恩惠”了,吃飯像上刑,可難受了。

“吃吧。”

這一頓飯的時間好像特彆長。

飯罷,殷紅豆收拾了碗筷,給了丫鬟們節裡的賞賜,便繼續去了書房伺候。

日落西山,天色逐漸擦黑,重陽節就快過了。

重霄院晚膳都過了,前院的東西總算是送來了,管事領著幾個小廝進院子,小廝們將東西抱在懷裡,用紗布蓋著,小心翼翼地送到書房裡擺放著。

管事的客氣地跟殷紅豆致了歉,又說交代重陽節實在忙,才耽擱到現在送來。

殷紅豆也不知道是什麼事兒,便道:“您稍等,我去稟了六爺。”

她轉身進屋,看見傅慎時的一張冷臉,便猜到管事的招惹了他,遂輕聲問道:“六爺,管事的來回話了,您見麼?”

往年前院的人可從未敢這般怠慢重霄院的人。

傅慎時手裡把玩著玉石鎮紙,陰沉沉地道:“叫他等著,我忙完了自然見他。”他又問時硯:“今兒上午你等了他多久?”

“一個半時辰。”時硯答道。

傅慎時看向殷紅豆,眉間含著一抹陰鬱,道:“聽見了?”

殷紅豆頭皮一緊,垂頭道:“奴婢知道了。”她跨過門檻出去,同管事道:“勞您等等了。”

管事的就在廊下,怎麼會聽不到傅慎時說的話,他好歹也是個負責買辦的二等管事,在前院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除非辦事出了錯兒,少有主子這般給他難堪的!

但主子終究是主子,管事的儘管臉色都黑了,卻還是笑望著殷紅豆道:“我知道。”他靠近殷紅豆,摸出袖口的銀子,壓著聲音道:“聽說姑娘是六爺身邊最得意的人,還望姑娘通融,一個半時辰實在太長了些,我若遲了那麼久回去,前院就要亂套兒了。”

殷紅豆後退一步,笑著諷刺道:“您放心,您不回去,前院能亂套了六爺頂著。六爺叫您等就等,若不肯等,轉身走了便是。”

欺軟怕硬的都是賤骨頭,既然傅慎時根本沒想給這種人好臉,殷紅豆當然也不會去討好這種人。

她冷嘲熱諷完了,打發了小廝,將管事的“請”去了庭院中間站著,叫來了翠竹和翠葉看著,便旋身進了書房。

慎時臉色好看了稍許,殷紅豆便問道:“這是兩盆花麼?”

傅慎時點頭,吩咐時硯道:“一盆放在桌上,一盆放高幾上。”

時硯擺放好了花,殷紅豆揭開了紗布,明亮微黃的燭光下,兩大朵甘菊圓如傘蓋,層疊緊密似錦緞鋪陳,開得爭奇鬥豔,再加之檀木家具做背景,好似一副上了顏色的宣紙畫,十分好看。

殷紅豆看著菊花驚呼道:“這也太好看了吧!六爺可真有眼光。”

傅慎時靠在輪椅上,看著殷紅豆臉上意料之中的表情,嘴角淡淡地勾起,並不言語。

中秋節賞菊花的時候,他就說過,這樣賞菊才是最有意境和滋味的,水榭裡那些,不過俗物而已。

傅慎時淡聲道:“你有幾天沒好好練字了吧?”

殷紅豆摸了摸鼻子,走過去坐下,提筆寫字,她正寫著,傅慎時卻拋了手裡的東西,靠在輪椅上賞花。

天兒冷夜深,殷紅豆寫著寫著就懶怠了,她索性也放下筆,托腮看花。

傅慎時見她足足看了兩刻鐘都沒動,便淡聲問道:“看出個什麼來了?”

沒人回應。

傅慎時皺了皺眉,瞧了時硯一眼,時硯頭皮一緊,麵色為難道:“她睡著了。”

“……”

傅慎時拿筆杆子敲了一下殷紅豆歪著的腦袋,還不見她醒,他扔了筆,冷哼一聲道:“推我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