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衍宗轄下的天河坊市依舊熱鬨非常,人來人往, 絡繹不絕。一腳踩流雲靴, 身著月白色宗門服的高挑少女,走進了商戶區, 直奔妙丹閣。
來到妙丹閣門前, 少女一雙天然帶笑的杏目掃了一眼對麵的靈丹坊,後抬了抬眉就跨步進了妙丹閣。
說來這妙丹閣還是天衍宗門下的產業,至於對街的靈丹坊則是以丹藥起家的百草門建辦的,這位置倒是挑得挺靈的,兩家對門相望,比鄰相守, 有意思。
麵白如玉的高挑少女進入妙丹閣, 先是大略轉了一圈,才又來到櫃台, 敲了敲灰褐色的實木台麵,輕聲慢語地問道:“夥計,你們這收靈植嗎?”這一年零六個月,她徹底地把逍遙峰上的雜草都給清乾淨了, 正如小天菩說的那樣混在雜草中的靈植還真不少。
富家翁打扮的中年夥計,抬首看了一眼少女身上的宗門服飾, 立時放下手中的事,收斂神色拱手道:“弟子這廂有禮了,不知您想賣什麼靈植?”
天衍宗的宗門服飾都是有區彆的,雜役、外門、內門、親傳弟子的宗門服顏色可以隨心意, 但袖口處的祥雲朵數卻是不一樣的。雜役弟子的是一朵,外門是三朵,內門是七朵,親傳弟子則是九朵。
眼前這位袖口處的祥雲雖然若隱若現,但確確實實是九朵,再瞧其小小年紀修為已達練氣十一層。依他多年迎來送往的經驗看,隻怕這位在宗內的身份還不低。
這少女正是韓穆薇,一年半過去了,其身量長高了不少,五官也長開了,眉眼之間多了一份精致,少了幾分嬌憨。
一雙大大的杏眼依舊水靈清亮,但內裡卻藏著與其年齡不符的平靜和從容;曾經不出挑的鼻子也挺直了脊梁骨,挑起了大梁,讓五官變得立體;大小適中的檀口,嘴角自然微微上翹,天然帶笑,雙唇嬌嫩好似花瓣一般。
韓穆薇把掛在腰間的那隻儲物袋扯了下來,放到了櫃台上:“你瞧瞧吧,”白嫩如玉的五指纖長細膩,輕而有節奏地敲著台麵,左手托著下巴,想著等會去自由交易區的事。
夥計聞言也不廢話,立馬拿過儲物袋開始翻看裝在玉盒裡的那些靈植,數目挺多的,但基本都是些低階靈植,最好的也就是三階紫銀草。隻是這些靈植都有些瘦弱,皺眉估量了一番,後又加上一成,夥計才敢報價:“總共四千塊下品靈石,您看怎麼樣?”這已經是閣中能給的上限了。
“可以,”韓穆薇還挺驚訝的,隻覺這身宗門服今天是穿對了:“直接給我四塊中品靈石就好。”她已經過了喜歡虛假繁榮的年紀了,實實在在的挺好。
修仙界的靈石兌換,基本都是一比一千,譬如一千塊下品靈石可兌換一塊中品靈石,一千塊中品靈石可兌一塊上品靈石,隻是極品靈石一般是不承兌的,畢竟那是可遇不可求的,誰也不傻。
拿了靈石出了妙丹閣,韓穆薇就準備去自由交易區逛逛,難得有空來一次,自是不想空手而歸。這一年半她幾乎忙得腳不沾地如自虐一般,不過收獲還是大大的有的。
日複一日地進四季陣雖每每都會被打得皮開肉綻,但時日長了,不但身手更快,就連身體本能的敏捷度也提高了一大截。經過反複洗煉,現在的她靈力更精純,丹田的儲量也跟著增加了兩成。
今天早上她在四季陣中與那些毒蠍纏鬥了一個時辰也沒有落下風,雖受了一點輕傷,但卻是抬首挺胸走著出來的,氣得老頭臉都青了,韓穆薇想想都覺神清氣爽。
再瞧瞧她現在這身姿,不但高挑且窈窕有型,肥瘦均勻,多一份嫌多少一分嫌少,雖然每次煉體時都是一邊淚流滿麵一邊壓迫自己,但結果就是她堅持下來了。撐過了最艱難的開頭,後麵還會有多難?再說再難再苦,不還有小天菩拎著鞭子在一旁監督嗎?
“胖胖……”
誰?聽到這個名字,韓穆薇下意識地回首,入目的是一位高約六尺的少年,黑色雲紋錦袍襯得來人更是俊逸有型,就是太瘦了,細瞧少年的五官,她有些遲疑地出聲:“韓穆簫?”
少年走上前來朝她翻了個非常不雅的白眼,沒好氣地說:“胖胖,我一直都知道你是個沒良心的,典型的有奶便是娘,”其一臉的傷心哀婉:“可我沒想到你這麼狠心,”後突然話音一轉,神色一變,抱胸冷聲斥問:“剛剛我一眼就認出你了,可你卻沒認出我,是不是我不出聲你就這麼把我當陌生人了?”
“沒有,”韓穆薇立時擺手反駁,她現在已經確定這少年就是韓穆簫小肉墩子了:“還不是因為你瘦了太多,我一時有點不敢相信嗎?剛我還在心裡說這黑衣少年是哪家的俊俏郎呢,沒想到竟是自己家的。”
一眼就認出她?韓穆薇有點傷心了,就不知道是她這肥減得不成功還是她長得不太成功?算起來她跟簫簫已經有快八年沒見了,這些年不是她出門曆練,便是他不在宗門,就連韓穆童小姑娘也忙成了陀螺。
“你也長漂亮了,”韓穆簫半個月前剛回宗門,主要是為了參加半個月後的宗門大比,爭入鐘曉秘境的名額:“之前要不是你這頭卷毛,我還真認不出你來。”進入練氣六層後,師父寶寧真君說他心境跟不上,讓他出宗曆練,這一走就是四年,轉眼之間大家都長大了。
她就說她長得很成功,韓穆薇卷起一縷垂在胸前的卷發,一把拉過韓穆簫:“走,我請你去花滿閣吃點東西,咱們好好聊聊。”她也想多知道一點他和大家的事,這幾年她就跟坐/牢沒什麼區彆。
“行,”韓穆簫像幼時一般搭著韓穆薇的肩:“我半個月前回到宗門,第二天就跑來花滿閣啃了兩隻烤乳靈豬,還打包了一大堆好吃的。我還去找你了,不過你們逍遙峰真的是大變樣,光禿禿的,以前還有雜草撐著,現在真的跟隻禿毛雞似的。”
“噯,少年,你能不能嘴下留點德?”他倒是提醒了她,一會還要去買點靈種:“那是我一年多來的勞動成果,請你尊重它好嗎?”好歹把雜草都除乾淨了,她也得了四塊中品靈石,這就說明她的勞動是有價值的。
“一年多?”韓穆簫斜了一眼韓穆薇:“你是用腳拔的嗎?”
“啪啪”兩下,韓穆薇聞言也不反駁,隻是淡笑著用看似柔軟的手在韓穆簫的肩上拍了兩下:“用這雙手拔的。”
“咳咳……,”韓穆簫被她這麼一拍,連口水都嗆出來了,肩就好似被石錘結結實實地錘了兩下:“胖胖,你煉體了?”看著這身形不像,雖然他從小就覺得依著胖胖的體型非常適合煉體,但他不敢明說,就怕被她追殺。
“嗯,”雖然才練了一年半,目前還在《金剛玉骨訣》第一層裡奮鬥,但一年前她就修煉出了第一縷玉色靈力,現在能徒手輕而易舉地舉起兩千斤的巨石,還能扛著走上一公裡,肉身也變得越來越堅韌:“效果不錯,你可以找本鍛體功法試試,不要跟隻弱雞似的。”
韓穆簫凝神看著比他隻矮半頭的少女,纖長微卷的睫毛下,掩藏著好奇:“胖胖,你變了,不過這樣更好。”他爹說因為胖胖,宗門這十年給族裡的資源又好上兩成,今日見到人了,他有點明白他爹眼裡壓抑的那股神采是什麼了?
“這話中聽,”二人來到了花滿閣,找了一處角落坐了下來,點了兩隻烤乳靈豬,一大盤紅燒田靈雞,又要了幾個素菜,就開始聊了起來:“童童最近怎麼樣?”
“她跟著六姐出宗曆練了,”韓穆簫手拿著一根筷子轉動著:“六姐跟你一樣也已經練氣十一層了,要不是為了鐘曉秘境,想必她早就築基了。”
“這個正常,”算起來她六姐現在才三十剛出頭,不用急著築基,倒是去鐘曉秘境走一趟才是真的,雖然秘境裡危險重重但機遇也是多多的。
韓穆薇從儲物袋裡取出幾塊玉簡,扔給韓穆簫:“給你,如果遇到她們就順便給她們一份。”這是她之前抽空按著沐堯給她的那枚玉簡依樣畫葫蘆刻錄的。
韓穆簫目露疑惑地接住玉簡,拿出一枚,用神識掃了一下,頓時滿麵驚喜:“這是出自大師兄的手?”外麵已經傳遍了鳳鳴劍修沐堯痊愈的事,但天衍宗卻至今沒有給出一句準話。外界都在猜測這次鐘曉秘境天衍宗誰帶隊?要他說十之八/九會是他們那位隻聞其名不見本尊的大師兄。
“嗯,”經韓穆簫這一嗓子,韓穆薇已經察覺到周圍有人在注視他們了,她朝著韓穆簫打了個眼色,讓其收斂一點,神識傳音道:“無風崖緊鄰逍遙峰,我見過真人是個活蹦亂跳的,反正一個鼻子兩隻眼,你也不要太過迷戀他。”
“不,胖胖你不明白,他是我榜樣,”韓穆簫一副迷弟樣,雙眼冒星星:“五十一歲結丹,蒼淵界百歲榜榜首,最最最關鍵的他還是新一代劍修第一人,”這些對他來說都是遙不可及的,不過他也會努力:“我過兩天得空去你洞府坐坐。”
“隨時歡迎,”韓穆薇見韓穆簫雙目越來越迷,就忍不住地想要潑冷水:“不過我得提醒你那人心黑手辣,你小心不要被他賣了,還幫著他數靈石。”
雖然一年多沒見那紅衣騷/包了,但她已經看透了他的本性。況且老頭說沐堯那張臉長得太招搖,老少皆欺,就連無極宗的清淩真人那種有夫之婦都對他心懷不軌。雖然她知道老頭可能是在有意造謠,但不妨礙她聽八卦收集資料,日後在外行走心裡也能有個數。
“心黑,”韓穆簫更稀罕了:“我就喜歡這種心有溝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