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轉眼間嵦雲梭就擴張成為一長約二十丈,寬約兩丈的巨梭。沐堯掃視了一眼廣場上的弟子, 確定數目對了, 才吩咐道:“都上去吧。”
他雖隻是兩嘴皮子一動,但在場的人卻都已聽清楚, 紛紛禦劍朝著停擺在半空中的巨梭飛去。最後沐堯向掌門拱手道彆:“師叔, 鳳鳴這就去了。”
“那群小崽子就拜托你了,”此次鐘曉秘境之行可以預見的是消停不了,未行雖已經做了萬全的準備,但還是難免想要多叮囑兩句:“要是有什麼不對,你也不必忍著,天衍宗還立在這天極山脈上呢。”
“鳳鳴明白, ”沐堯淺笑垂首微斂著眼睫:“師叔請留步, ”說完便沒了身影,後瞬間出現在嵦雲梭的甲板上, 看了看日頭,命令道:“出發。”
駐守在控製艙的四位築基期弟子聞言立時取出宗門發放的玉盒,拿出五塊上品靈石按放進中心控製盤中。嵦雲梭一動,天衍宗內幾道不同顏色的遁光便進入了後艙。
韓穆薇這次又長見識了, 這嵦雲梭那速度真的跟火/箭/頭似的,“唆”的一下就飛離了天衍宗。傻看著飛掠而過的白雲, 她吞了吞口水,暗地裡問了小天菩養這東西要多少靈石,聽到了具體數字,後立時就覺得還是飛劍可愛又節能。
在甲板上待了一會, 看膩了藍天白雲,就回到自己的廂房中,仰躺在木床上,雙手枕在頭下,翹著二郎腿,韓穆薇開始細數這次秘境之行的注意事項:“菩菩,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有一種要大開殺戒的預感?”山雨欲來風滿樓,避是避不過的。
“不要多想,”小天菩盤在韓穆薇的發上:“我們不是說好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嗎?”反正進了秘境它也不準備再袖手旁觀下去。
“呼……,”先這樣想著吧,韓穆薇閉上雙目,正準備養養神,耳邊就傳來了沐堯的聲音,微擰著眉頭,睜開眼睛便跳下床去開門了,看到立在門口的人,側身讓路:“大師兄,您怎麼來了?”
“過來看看你,”嵦雲梭內裡十分寬廣,並不缺廂房,故每人都會有獨立且安全的空間,沐堯進屋後也沒有找地方坐,隻是背手而立。
韓穆薇關好門後,就取出兩隻青玉茶杯,自製青竹葉茶:“大師兄,請不要嫌棄。”
沐堯接過一點熱氣都沒有的青竹葉茶,淺笑著麵不改色地輕抿了一口:“還不錯,淡淡的青竹香配上清冽的冷泉水,也算是相得益彰。”
您這是在睜眼說瞎話嗎?她又不是沒喝過青竹葉茶,韓穆薇強扯起嘴角笑著:“大師兄要是喜歡,我這還有點青竹葉一會勻點給您。”這青竹葉還是從無風崖上摘來的,都是剛長出的嫩芽。
他無風崖上的輕靈竹都快禿了,喝她一杯青竹葉茶也算是給那些輕靈竹有了個交代,端著杯子又抿了一口:“青竹葉就不用了,”說著便看向纏在她發上的那根碧綠的菩藤:“你頭上那根藤枝記得收回去,它綠得太招眼了。”
這話一出,小天菩就不高興了,枝頭一昂,大有要分辨幾句的意思,不過韓穆薇沒給它機會:“多謝大師兄提醒,小妹心裡有數了。”小天菩的顏色的確太純粹了,秘境之行人多眼雜,還是謹慎點為好。
“你明白就行,”沐堯放下手中的青玉杯,取出一個儲物袋遞了過去:“這是沐家給此次進秘境的族人準備的東西,你也有一份,收起來吧。”
“我也有一份?”韓穆薇有些疑惑,手指了指自己,見沐堯點首,才不太好意思地接了過來:“謝謝。”這中洲沐家可真夠厚道的,她就喜歡這樣的厚道。
見她還有這番矜持作態,沐堯輕而一笑,他也是後來才知道祖父也欠她一份莫大的因果:“我也無事了,你好好調息,大概明日卯時我們就能到寰州了。”雖然他祖父動了結親的心思,但對情之一事,他更希望是你情我願。
“好,”韓穆薇笑盈盈地送他至門口:“多謝。”
沐堯轉身離開時,還是不免多提了一句,傳音於她:“一切謹慎為上,切勿輕易把背後交給彆人。”修仙界為了修仙資源,從來都不缺醜陋臟汙至極的背叛。
韓穆薇粲然一笑,打開沐家給的儲物袋,神識一掃,丹藥、符籙、法陣、靈果、靈食等等該有的都有,心中沐堯的形象瞬間拔高了一丁點。再看看邊上成堆的空玉盒,韓穆薇腦中原本朦朦朧朧的蒼淵界第一世家頓時變得清晰生動了,充滿了煙火氣,生活兩字實在是太深奧了。
“沐堯是不是眼瞎?”小天菩已經憋悶許久了:“我們天菩一族的綠是這天地之間最美最純粹的,他竟然讓你把我收起來。”收起來跟難看就是等同的,它很不高興。
“他沒什麼其他的意思,”畢竟剛收了人家一儲物袋的東西,韓穆薇自覺好話還是要給他說兩句的:“估計就是覺得你美得太耀眼了,怕會招人嫉,給咱們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你確定?”這個解釋它還能接受。
韓穆薇點首:“確定,”她現在有點認同“物似主人形”這話了,小天菩這性子簡直跟她一樣一樣的。
次日,天剛破曉,嵦雲梭已經到了寰州城外,沐堯抬手讓控製艙的弟子停下嵦雲梭,並沒有直接穿過寰州城的防禦陣。一龐然大物停擺在寰州城外很快就引來了各方注視,不過在看到嵦雲梭上的祥雲圖案時便都知曉這是天衍宗的人到了。有頭有臉,叫得上名號的就上來意思意思打個招呼,小魚小蝦的也都退避了。
韓穆薇用了一點靈果之後,就出了廂房去了甲板,此時甲板上已經聚集了百來號人,就連一向不愛熱鬨的韓穆琦都在其中:“六姐。”
“小十三,”韓穆琦聞聲扭頭,拉過韓穆薇的手:“咱們到寰州城外了。”不到一個時辰來了十幾波探勘的人,寰州城主更是左一趟右一趟地跑,看來該到的都已經到了。瞅了一眼站在最前方的那位,那些前來探勘的人基本都是衝著他來的。
鐘曉秘境是在一萬年前現世的,一現世就被各大宗門瓜分了,經多方勘察發現此秘境每隔二十年靈力紊亂一次,時日可維持半年之久,且隻有練氣期的修士才能進,不過秘境之中可以築基。而這寰州城也是因鐘曉秘境而起的,曆史並不久,至於寰州城主誰來當,那就要看三大宗門的心情了。
“到寰州城就算是到地兒了,”這嵦雲梭還真是件寶物,幾萬裡的距離一日便到,韓穆薇瞧著下麵的寰州城已經有了煙火氣:“估計一會就該進城了。”沐堯為什麼會將嵦雲梭停在寰州城外?內裡的原因其實很俗,就是為了蓄勢。
果然辰時剛過,嵦雲梭就穿過了寰州城的防禦陣入了城,一路向西。沐堯站在甲板的最前麵,凝神看著梭外,他的身後聚集著此次參加鐘曉秘境的練氣弟子。
越接近鐘曉秘境,甲板上的氛圍就越緊張,漸漸沒了聲音,韓穆薇看著立在最前方的紅衣劍修,頭次覺得他真的似一把劍,一把隨時準備出鞘的利劍。
嵦雲梭漸漸臨近鐘曉秘境外的駐地,沐堯俯視著下方,看著停靠在駐地已到的各大宗門。
紅衣醒目,幾家宗門對此次天衍宗的領隊人物早有猜測,現在總算是見著活人了。
“官人,”一柔情似水的女聲突然冒了出來,跟著便是各式各樣的窈/窕美人接連出現,可謂是燕瘦環肥、妖嬈清麗應有儘有,伴隨著連篇葷話:“奴家會讓你快活似神仙的……”
“一群魑/魅/魍/魎,”韓穆童站在韓穆薇的右側,麵露不喜,不知想到什麼,忽地扭頭看向一旁的韓穆簫,見其在專心地啃著乳靈豬才放心:“我這有你愛吃的玉蓮糕,你多吃點。”
韓穆簫連連點首,美人是美,可惜有毒。
韓穆薇對美的事物或人一向秉持著欣賞的態度,能多看幾眼是幾眼,瞧著那些水蛇腰、大長腿,她也生不起羨慕:“菩菩,我感覺除了胸沒她們大,其他的我都美過她們。”
“你眼神一向很好,我也是這樣認為,”小天菩環著胸盤腿坐在韓穆薇的神府中:“她們應該是合歡門的,妙音門還要點臉乾不出這事。”
“胖胖,閉上眼睛,”韓穆童快要氣死了,瘦竹竿這個帶把的沒看,可她邊上這位兩眼睜得圓溜溜的,沒一點女孩子的樣兒:“要看看六姐,不許看那些鬼魅,傷眼。”
韓穆琦掃視了一眼四周,見立在這裡的基本都是神色清明,心中也明了了,能闖進天衍宗練氣前兩百強的哪個沒點能耐:“小十三你說那裡麵誰最美?”
“六姐,”韓穆童氣鼓鼓的,怎麼她們一個個的都這麼不讓她省心呢?
“都還行,就是胸都太大了,”韓穆薇麵不改色地品評,皙白的手指摸著下巴:“我瞧著有點心酸。”不過她才十五歲,還有發展的空間。
立在前方的沐堯眼睫一斂,嘴角微微一彎,一把通體烏黑的劍瞬間飛出了梭外,“唰”得一劍橫掃一眾圍在嵦雲梭四周的妖媚女子,立時魔魅勾人的聲音便沒了,隻剩下一陣悠遠的鳳鳴。
“啊……,”兩位穿著暴露的白衣女子頓時摔在了地上,二人不約而同地伸手摸了一把眉心,指下粘稠的觸感,讓她們瞬時變得麵無血色。
相扶起身,其中略顯豐腴的女子理了理衣飾,上前一步掩嘴嫣然調笑:“我姐妹二人隻是開了個無傷大雅的玩笑,沒想到三十年過去了,鳳鳴真人還是一樣的不懂憐香惜玉,看來是還沒開竅,不懂我們女人的好。”
婉轉空靈的聲音帶著小女兒的嬌笑,的確勾人,可惜沐堯依舊無動於衷:“你們可以繼續玩鬨,”合歡門的芷鈺、芷珃雙胞姐妹最擅長借魔音幻影亂人道心,喪在她們手裡的低階修士不知凡幾,他可不喜歡這樣的玩笑:“儘情儘興一點,也好給足我出劍的理由。”
二人聞言臉上的媚笑再也掛不住了,對視一眼後,便恭恭敬敬地朝著嵦雲梭拱手:“芷鈺、芷珃將將多有冒犯貴宗,還請鳳鳴真人多多海涵。”想要表現立功沒錯,但眉心處一寸長的傷口卻在警告她們,眼前這人僅一劍便可要了她們姐妹二人的命,鳳鳴劍修就算是在生機玉雪棺中躺了近三十年,依舊還是那個鳳鳴劍修。
這已經到鐘曉秘境外了,三宗六門一寺院現在就還差無極宗未到。嵦雲梭停靠在離萬劍宗不遠的地方,芷鈺、芷珃還拱著手,沐堯並未理睬。
合歡門此次帶隊的煙霞真人見狀也不得不出麵了:“鄙門兩個小的不懂規矩,還請鳳鳴道友看在我的麵子上,且饒過她們一回。”嘴上說著軟話,但她心中卻已惱怒不已。混賬東西,把她之前交代的話都當耳旁風了,還真以為天衍宗好欺負,屍魔門被斷層的先例就擺在眼前,竟還敢胡來。
沐堯點首淺笑:“煙霞道友言重了。”
他話音剛落,一艘數十丈長的褐色飛梭便闖入了眼簾,慢慢停靠在天衍宗左前方五百丈左右的空地上,飛梭上印著顯目的黑白太極圖案,無極宗到了,果然氣焰不凡。
靠山到了,有些原先還縮著頭的惡狗就敢跑出來亂咬人了。一麵色蒼白圍著黑鬥篷的青年男子踩著把巨劍來到了天衍宗的駐地叫囂:“吾乃屍魔門紅鷹真君坐下大弟子卯山想向鳳鳴真人討教幾招。”
“討教?”沐堯淡而一笑:“這不是太乙山。”討教是假,探底才是真,出手會出,隻是要看這卯山把話說到什麼份上?
“鳳鳴真人,吾師尊紅鷹真君當年在東洲連陽山偷襲於你雖有過,但他已死於天一道君的劍下,”這個卯山說著說著就激動,雙目含淚,神色憤慨,一手指向沐堯:“但天一道君罔顧因果天理,濫殺無辜,妄圖斷吾屍魔門道統,此事不能作罷。”
沐堯冷聲問道:“爾待如何?”他從來都不喜討教一說,切磋可以,但那也要看是什麼人:“去太乙山,還是就現在請各宗各門做個見證,你我生死不論?”
那卯山一聽這話,麵色就更白了,當年天衍宗的天一道君血洗屍魔門的時候,正逢他在外曆練才逃過一劫,可是今日……,他眼神微動,牙一咬,又變得慷慨激昂:“吾修為雖淺,但屠門之仇不得不報,還請出劍吧。”
沐堯等的就是他這句話,閃出嵦雲梭,鳳鳴劍飛離了丹田緊隨其後。黑鬥篷雖是魔修但也是位劍修,腳下的巨劍就是他的本命劍。鳳鳴劍揚名已久,他早就想要見識一番了。
持劍刺來,沐堯一把握住鳳鳴劍柄,灌注了一半靈力,不躲不閃一劍豎劈,刺過來的巨劍被攔中一分兩半,黑鬥篷體內的金丹頓時就有了裂痕,人摔在了地上,口中鮮血不停地往外湧。
“我來會會你,”一持著黑幡的吊梢眉男子踏風奔了過來,沐堯自是來者不拒。而圍觀的三宗六門一寺院此時也均是心起漣漪,雖知道沐堯是在借勢立威,但不可否認剛剛那一劍威力驚人,一招解決一同階劍修可不是看著這麼容易的,隻能說鳳鳴劍修更勝當年。
韓穆薇早就見識過沐堯劍劈雷劫了,所以對剛剛那事她一點都不意外,有些人生來就是給人瞻仰的,沐堯就是其一,而她也在努力成為當中一員。
相對於韓穆薇的平靜,身處無極宗的柳雲嫣此時的心情隻能用驚濤駭浪來形容了。她站在角落處,一雙柳葉眼緊盯著正在打鬥的沐堯,全身戰栗,腦中不停地在問:“這怎麼可能?”鳳鳴劍修沐堯現在不是應該躺在生機玉雪棺中等死嗎?前世鳳鳴劍修墮入鬼道可是世人皆知的。
可之前聽到的隱隱約約的鳳鳴聲清楚地告訴她,那位紅衣劍修的的確確就是她夫君景仰的鳳鳴劍修——沐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是她的重生引發的一些改變?
不,肯定不是的,柳雲嫣雙臂不由得抱緊自己,看著沐堯又解決了一位金丹修士。梗著脖頸,她人在無極宗,就算是穿越後再重生也不可能會影響到萬裡之外的天衍宗,一定是哪裡出錯了。
萬劍宗的駐點,剛剛結丹不久的殷臻抱臂立在桅杆之下,一眼不眨地看著下麵鬥在一起的兩人,有心想要下去一試身手,但自知目前情況並不是單純切磋的時候,便按下了心中所想,冷眼旁觀了。
“外麵傳了這麼久,現在終於證實了,”萬劍宗宗主殷擎這次也跟著來了,背手走到殷臻身邊:“鳳鳴劍修還是那個鳳鳴劍修。”要說他們萬劍宗在這蒼淵界玩劍玩得算是出類拔萃了,可偏偏還有一個中洲沐家在一邊杵著,關鍵這沐家還不是依附於他萬劍宗,這個多少會有些讓人遺憾。
“祖父,”殷臻見沐堯不出十招又解決了一個上去送死的,雙手緊摳自己:“我想下場一戰,您以為如何?”
“你?”殷擎輕撫著花白的胡須,輕笑搖首:“不出二十招,他便可以讓你跪下了。”沐堯的劍法快狠準,他又是變異風靈根修士,劍速上至少要比殷臻快上一招半,這個差距可是非常巨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