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第 79 章(1 / 2)

() 緊趕慢趕,終於趕在落雨前到了破廟, 石老漢首先跳下了車, 接過石大娘遞過來的石斧,走向破廟。

在這荒郊野外, 頭頂密布烏雲, 不時橫生陰風,石大娘心裡有些涼颼颼的,跟著跳下了車,抽了根扁擔橫在胸前護在驢車旁,還不放心地小聲叮囑:“老頭子,你小心點兒。”

坐在車廂裡的韓穆薇睜開了雙眼, 也下了車, 看向破廟那兩扇好似一推就散的木門,再見石老漢全身繃實緊握石斧, 她不禁笑著安撫:“石大爺,廟裡沒什麼,您把驢車趕進去便是。”

石老漢夫婦聞言,立時肩頭都鬆了下來。一滴豆大的雨水滴落在韓穆薇的鼻尖, 她本能地仰首看天:“咱們動作快點,雨已經到了。”

“大妹子, 你先進廟,”石大娘接過石老漢手中的石斧,衝到廟門那,隻是輕輕一推, 那兩扇破敗的木門就不支“嘭”的倒地了,驚得石大娘頭都縮了起來:“這這這……俺還沒怎麼用力。”

韓穆薇淡笑著走進破廟,首先入目的是廟宇之上橫倒著的城隍爺,香案上積了厚厚的灰,地上到處都是沒有燒儘的樹枝殘葉,很明顯這處城隍廟已經很久沒有得人供奉了,不過好在屋頂還是結實的,不怎麼漏雨。

石大娘跟著韓穆薇進了破廟,就立馬收拾出一塊乾淨的地方,放上用灰兔皮做的墊子:“大妹子,你先坐著歇會,俺看這雨一時半會停不了,”她找了把破掃帚,“俺把這破廟收拾一下,不定今晚咱們得在這過宿。”

“好,”韓穆薇坐在墊子上,也不打算搭把手,石家兩口子都是老實人,不讓他們做點什麼他們心難安,“晚上再煮鍋粥,熬點肉醬,攤幾鍋棒子麵餅裹著吃。我覺著這個吃口不錯,您多做點。”

“好嘞,”這大妹子是個心善的,每次做飯都讓多做點,但她自個胃口就拳頭那麼點大,到最後好東西都進了他們兩口肚裡了,對此石大娘有些過意不去:“大妹子到了下個鎮子,俺來出銀錢買……”

還未等她說完,韓穆薇就盤腿閉目開始打坐了,石大娘見狀隻能閉嘴,低頭把靠門的角落清理出來,後放下手中的掃帚幫著石老漢卸驢車。

收拾好了破廟,石大娘一閒下來就不由得開始想寶丫頭,心裡不踏實,便愣是拉著石老漢把廟堂上倒著的城隍爺像給擺正了,又擦乾淨香案,翻出幾樣還能上台麵的供品,兩口子誠心誠意地拜了城隍。

這雨一下就好似要儘興一般,一個下午都稀裡嘩啦的不見停。天已漸黑,官道上十來匹高頭大馬緊隨著領頭的寶駿冒雨一路疾馳。

破廟中,石大娘撥動著石頭膛裡的樹枝,看著沸騰的粥鍋,石老漢把擺在廟外接雨水的兩個壇子搬進來。韓穆薇依舊坐在角落處打坐,自出了充州城,她就解了靈力封印,不過有小天菩在,她看著依舊似個凡人。

破廟中彌漫著誘人的肉香味,石大娘熬的肉醬在他們那帶是出了名的好吃下飯,這也是她家小麵食攤生意紅火的主因。

攤好了四塊麵餅,石大娘盛了三碗粥放在一邊的小茶幾上涼著,看向角落處的人,聲音放得輕輕的:“大妹子,該吃飯了。”

韓穆薇並未修練,她隻是在打坐冥想,聽到聲音就睜開了眼睛:“來了,”起身撿起地上的兔皮墊子,走到小茶幾那坐下,接過石大娘遞過來的筷子和卷好的餅,“我勻一半給你。”

就知道會這樣,石大娘也未拒絕,石老漢還是像過去幾日一般,端著吃食避到了一邊。三人剛開始吃,韓穆薇的嘴角就挑了起來,破廟果然是一處很奇妙的地方。

外麵的雨小了一點,一群頭戴鬥笠,穿著蓑衣,騎著馬的大漢放慢了速度,來到了破廟前,見廟中有火光,便看向了領頭人。

“今晚就在這歇息一晚,明日寅時出發,”這裡離下個鎮子還有兩個時辰的腳程,馬已經累了,不便再趕路。領頭人率先下了馬,被雨水衝刷得泛白的手牽著韁繩,微微抬頭看向廟中安然用膳的三人,聲音低沉,略有些發啞地吩咐道,“勿擾民。”

跟著的十二位大漢整齊劃一地回道:“是,”後他們便輕手輕腳地牽著馬進入破廟。天下著雨,馬被淋了一下午,他們實在是舍不得再將它們拴在外麵。

領頭人將馬交給了手下,便上前來朝著韓穆薇拱手道:“叨擾三位了。”

韓穆薇喝著粥,並未理會,她現在是高人要自持身份。石大娘倒是已經習慣了她這樣,笑著應道:“你們自便,動靜小一點就可,俺家大妹子喜歡清靜。”出門在外,多有不便,大家互相禮讓包容一點,也就相安無事了。

“好,”領頭人讓他的人退到了破廟另外一邊無人的地方,褪下鬥笠、蓑衣,尋了乾樹枝,生了火。

韓穆薇嚼吧著嘴中筋道的麵餅子,吸溜一口粥,體悟的就是這種感覺。至於剛進破廟的那十三人,都是武者,尤其領頭的那位身上竟存著一絲紫氣,這紫氣在世俗界也被稱為真龍之氣,看來此人應該是出自薑朝皇室。

瞌睡了,總是有人給她遞枕頭,韓穆薇用完了飯,就拿著屁股下的墊子去了角落處,繼續打坐。而占據破廟另一邊的那十三人這會也拿出了乾糧開始食用,沒了鬥笠、蓑衣遮著,領頭人也露出了真容。

膚色並不是很白,但也不似古銅那般黑,光潔的麵龐,透著堅毅隱含著冷峻,濃密有型的劍眉微皺著若有心事,深邃的桃花眼中不見多情,倒是泛著冷芒,山根高聳,鼻梁挺直,舉止從容優雅,身上不見絲毫陰鬱,總的來說韓穆薇對他感觀不錯。

一行人吃了點乾糧之後,便圍著領頭人開始休息,破廟中又恢複了平靜。

滴答滴答……

夜過子時,雨漸漸停了,水霧升起,籠罩著破廟,蟲鳴不斷,夜更靜。忽來一陣香風,蟲鳴頓斷,兩位身著白紗裙的嬌媚女子撐著同樣的花紙傘漫步朝著破廟走來,她們身後跟著四位手抱拂塵的黑衣男子。

破廟中,原在休憩的武者立時便都醒了。其中一位剛起身,想要拔劍就頓住了,後好似被什麼無形的東西壓彎了腰,他雖咬牙支撐,但終是被壓得慢慢地跪到了地上。

“國師府的人,”伴在領頭男子身側的那位梗著脖子咬牙切齒道:“真是手眼通天,”他們已經夠謹慎的了,沒想到還是未進京城就被發現了。

“話可不能這麼說,”一嬌軟女音剛落下,一隻穿著精致繡鞋的腳就邁了進來,兩位蒙著紅麵紗的女子入了破廟,將手中的花紙傘遞給了身後的男子,後上前幾步,朝著紫金冠發青年行宮禮:“妾嬌顏(嬌語)奉國師之命前來伺候太子殿下。”

紫金冠發青年坐在地上,倚著牆麵,曲起一條長腿,抬眼看向離他一丈有餘的兩個女子,揶揄道:“孤竟不知什麼時候孤的房中事也需國師擔憂了?”齊深想要乾什麼,他一清二楚。

其中一位長相豔麗的女子,紅唇一彎,嬌笑起身不再客氣,看向紫金冠發青年的眼神帶著濃濃的輕蔑,要不是為了他的真龍元陽,他當她想服侍一個凡人嗎?

“太子爺,國師爺也是為您好,太子妃眼瞧著就要入東宮,您要是什麼都不懂,”說到這女子翹起蘭花指,捏著紅紗帕掩嘴嬌笑,“豈不是要傷了太子妃?”

“嬌顏姐姐說的是,”另外一位略顯豐腴的女子也跟著起身了,走到豔麗女子身邊,嬉笑著好聲勸道:“太子爺,您就從了吧,國師爺也是一片好心,我們姐妹定會服侍好你的。”

此時坐在另一邊角落處的韓穆薇真想擺上果盤、堅果,一邊吃一邊看女/霸/王硬上太子的戲碼,可惜這會時機不對。剛來的這六人都是修士,雖然修為低得一塌糊塗,但身上的陰邪之氣濃重,想來是造孽太深。

紫金冠發青年右手緊握著劍,卻無力拔出,不過就算到了這般境地,他依舊麵不改色:“你們回去回了國師,就說孤謝他費心了,隻是國師府的人,孤消受不起。”

他皇祖父當年一時鬼迷心竅,沉迷仙道,竟不慎引狼入室,自此皇室就成了砧板上的魚肉,任國師府宰割,皇室血脈也成了國師齊深的盤中餐。

“太子爺,妾勸你還是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叫做嬌顏的女子冷嗤道:“您不會以為一道賜婚聖旨,韓家就真的會把韓洛送進東宮吧?”

太子無言,他父皇終還是被逼得不得不攀上韓氏,可史書有記載,韓氏自立族以來,從未有一人舉業,更沒有一女進皇室。他垂首自嘲,正如嬌顏所言,一道賜婚聖旨於韓氏也不過是一張廢紙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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