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咱們現在該怎麼辦?”身著粉色抹胸煙紗裙的女子稍稍抬首,一雙淚目瞧著很是楚楚可憐,音勝黃鸝,“也不知是誰,胡姬、清妹那樣的嬌人兒都下得去手,真真是心狠手辣!”
齊深思慮了好一會,眯起一雙三白眼,冷笑低語道:“既然這麼喜歡多管閒事,那就不要怪深某辣手,”抬眼看向堂下冷麵男子,“司棠,你去準備血池,”希望那位會喜歡他的這份回禮。
“是,”冷麵男子司棠想到那個巨大的浴池被紅豔香甜的鮮血填滿,就不自禁地用舌舔了舔有些泛乾的唇:“師父要不要再讓皇帝送一批凡人過來?”
韓家自居名門正宗,不知當他們家的修士手裡沾上凡人的命,身上粘著凡人的血,他們還能不能再擺出那般高姿態?一想到韓家人跌落塵埃,他就不禁熱血沸騰。
“這事我會讓文旺跟薑帝說的,”齊深擺手讓司棠退下,後看向楚瑤:“過來,”他心裡有一團火難滅,“伺候為師。”
楚瑤福了一個宮禮,便凝眉低首,纖長的五指拂過垂在胸前的青絲,來到腰間,輕輕地拉開腰封的絲扣,開始脫身上的煙紗裙,霧上淚目顯朦朧,更嬌楚:“師父,您要好好疼阿瑤……”
日當正午,仙居閣中傳嬌吟,美人婉轉承喜,欲遮還迎,隻可憐郎心似鐵,意在歡愉不進心。
韓餘帶著韓穆薇到了韓府,並未下車,而是讓車直接駛進府中。車一入府,韓府的府門就立馬關上了。進了內院,韓穆薇才下了驢車,韓餘讓洪氏安排石家夫婦先去休息,自己則請韓穆薇進入彙思堂。
見著這陣仗,韓穆薇真覺得有點興師動眾了,不過既已現身,那就當一回珍稀動物供世俗族人看幾眼吧。坐到彙思堂的主位上,她接受了小輩們的跪拜:“都起來吧,”後袖子一揮,整個榻上都是大大小小的盒子,“這些一會你們拿去分了。”
韓餘想要阻攔:“這……”
韓穆薇抬手:“除了藥材,就是一些俗物,我也用不著,留著也沒用,給他們正好。”這些東西都是她入世俗以來收集的,“裡麵有幾株上了千年的人參、靈芝可以拿到醫館去。”
“好,”韓餘讓人將那些盒子拿了下去,又吩咐家中小輩們和女眷都退下,才言歸正傳:“不知這次你是特地來大薑朝,還隻是入世俗曆練?”原本此次去主家,他也是要將薑朝之事上稟的,隻是想到昨夜的險境,不禁苦笑。
韓穆薇自認這其中沒什麼好隱瞞的,就直接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給說了:“我也沒想到這次的世俗曆練還會有這麼一出?”不過既然讓她碰上了,那就意味著這事就該是她出手解決,“你們跟我說說國師府的情況吧。”
看來真的是天要收國師府,韓餘輕歎道:“關於國師府的事情,我也是這次回族裡才注意到。前兩日洪丞相過府來找過我,傳達了薑帝的密旨。”
那份密旨很長,裡麵幾乎記載了有關國師齊深的所有事跡,包括他指名要洛姐兒嫁入東宮,“據薑帝猜測齊深應該是受了傷,不過這一點他並不敢確定。”
韓府與國師府雖同居京城,但兩府一東一西,這麼多年下來交集幾乎全無,不提韓餘,就是韓府上下也未必有人見過齊深,隻是他怎麼知道洛姐兒的?
“齊深是四十年前入的薑朝,”如果他真的是受傷,選在薑朝療傷,那修為應該不低,韓穆薇預估了下至少是築基期,更甚者還有可能已入金丹:“要韓洛進宮,這麼說來他的傷應該還沒痊愈。”
韓洛雖沒有靈根,但體質偏陰,元陰於修士也是大補,更何況她體內滋生的陰氣。韓穆薇垂目細想,看來她要去一趟國師府才行:“先帶我下去休息一會,晚膳不用等我,你們自便就可。”
“好,”韓餘親自領著韓穆薇去了蓬萊閣,看著這處三層小樓,他打趣道:“自蓬萊閣建好以來,還是第一次有人入住,”看向身邊的卷發女子,“你好好休息,我就先下去了。”
“好,”韓穆薇目送著韓餘離開,才走進小樓。這棟三層小樓是用蒲草和鬆木構建的,既不華麗,也不精致,但瞧著卻彆有一番寧人韻味。一樓是廳堂,竹製茶幾、桌椅凳子、麻草蒲團等等,無一不透著平凡,但又處處彰顯著簡單與清幽。
上了二樓,修煉室中掛著的那幅白虎圖,韓穆薇很喜歡。猛虎立山頭,山下皆爾爾,王者霸氣,顯露無遺。長籲一口氣,韓穆薇取出儲物戒中的蒲團,盤腿坐在白虎圖下:“菩菩,你說那個齊深會不會是從雲邊那過來的?”
“不會是雲邊白骨,”這一點小天菩很肯定,若是雲邊白骨,他就不會這般藏頭縮尾了:“雖然那個齊深也食血肉,但他比雲邊白骨可弱多了。”
韓穆薇撓了撓頭:“現在說這些也都是憑空猜測,今晚咱們去探探國師府,”瞧瞧那裡到底是什麼龍潭虎穴?
“好,”去了國師府,它就能大致摸清楚齊深的底了:“稍晚點,咱們再去。”想破腦袋,齊深應該都料不到他們會這麼快就找上門。
“不過在去之前,我先用法陣把韓府圈起來,”到時要是真打起來,她也不至於瞻前顧後:“我先翻翻老頭給我的那些法陣,要是有多的,我準備破費一次,把國師府也圈起來,”這樣一個也彆想逃。
西霞院中,韓旻正手舞足蹈地跟他娘親和八姐比劃著,小肉嘴說個不停:“就啪啪兩下,大大壞蛋就就跑了,然後又嘭嘭幾下,女大大大壞蛋也跑了……”
洪氏母女除了聽明白昨晚他們差點被人擄劫之外,是什麼也沒弄懂。不過韓洛可不認為那位會放走國師府的人,至於弟弟說的不見了,應該就是沒了吧?
實在聽不太明白,洪氏便拉著女兒開始翻看族長讓人送來的東西。她隨手挑了一個盒子,打開一看:“噝……,”雙目不由得大睜,話音之中帶著明顯的驚喜:“豔陽草,洛姐兒,這是豔陽草嗎?”
根綠葉紅似火,身長四寸葉五片,韓洛確定道:“對,是豔陽草,”她天生體質偏陰,但卻無靈根,食不得靈藥,隻能服用豔陽草調和體內源源不斷的陰氣,可豔陽草並不比一般靈草好得,“姑祖她記得我,”雖然族長沒明說,但她知道有著一頭卷發的是穆薇姑祖。
原還在自行比劃的韓旻耳朵可尖了,一聽他姐姐提到姑祖,就奔了過來,仰著腦袋,雙眼冒星星:“旻哥以後也會像姑祖那那那麼厲害。”
韓洛揉了揉弟弟的腦袋:“好,姐姐等著。”
夜近三更,韓穆薇飄出了蓬萊閣,拿著三個六品防禦陣將整個韓府圍了起來,布好法陣之後,她在陣盤上裝上中品靈石,立時間法陣靈光一閃,陣法已成。拍了拍手,用神識將韓府裡裡外外過了一遍,確定沒問題了,她才背著手踏出韓府,一路向西飛掠。
到了國師府,韓穆薇驚訝了:“這還有法陣呢?”磨搓了一下左手小指上隱形的指環,小九兒就出現在了她的肩頭,“咱們進去遛達一圈就出來。”
“瞄……,”小九兒舔了舔爪子,就跳下了韓穆薇的肩頭,帶著她朝著國師府走去。
韓穆薇走了幾步,又拿出了小天菩的綠草帽給自己戴上,不知道國師府有沒有什麼好物?
不過半盞茶的工夫,一人一貓就進了國師府的後花園。即便是黑夜,韓穆薇依然能看清花園裡那些長勢極好豔紅如血的花,膩人的花香中夾雜著濃濃的腐臭味:“菩菩,你指路,我動手。”
“好,”這話正中下懷,小天菩將神魂之力全部散了出去:“齊深先不管,咱們先把他的手腳都給剁了,向東直走,越牆過去,那個院子裡一個都不用留。”
韓穆薇腳跟一轉,抬腿跨步,轉眼間就到了小天菩說的那個院子:“芭蕉苑,”神識一掃,“這裡應該叫芭蕉洞,”說完又立馬否認,“不對不對,叫盤絲洞更合適,”腳尖一點,人就進了院子。
看著院中的幾株紅花,韓穆薇也不嫌臟,連枝帶葉掐了一朵,來到門邊,手指輕輕一推,門開了。
楚瑤今日與齊深共度了一下午,人疲憊得很,晚上就沒再打坐,直接躺下睡了。這會睡得正香,可不知為什麼突然發夢,夢見自己紅花開滿身,可她明明非花枝。
韓穆薇站在床邊,看著手中的紅花,這是她特地挑的,院中開得最大,顏色最正的就是這朵。
躺在床上的美人兒估計是惡事做多了致噩夢纏身,睡得很不安寧,掙紮了許久,終於掙脫了夢境,圓睜著一雙淚目,雙手緊捂著心口,心跳強而有力,大喘著粗氣:“呼……”
“你醒了?”戴著草帽的韓穆薇低垂著首,依舊在看手中的紅花,小九兒端坐在她的肩頭,粉嫩的舌頭舔著嘴巴。床上的女子聞聲,慢慢轉過頭,眼睛看向床邊的人,驚恐問道:“你是誰?”
韓穆薇輕笑:“這話最近很多人問我,”垂下手,回視女子,幽幽說道:“前麵問過我這話的人已經都死了,”臉上揚起了笑,“你也快了,畢竟你跟他們都是老相識。”
楚瑤知道她是誰了:“你你……是韓家人?”她想要取劍可已經晚了,一支紅花插在了她的丹田,“原來夢都是……真的。”夢中她最後也喂了紅花,幼時她的院中是沒有紅花的,後來……後來是什麼時候開始有的?
韓穆薇的手拂過紅花,幾乎是靈力輸出的瞬間,原本開得正豔的紅花立時就凋謝了,床上的楚瑤也是神魂俱滅、身死道消。拿出一個空置的儲物袋,將屍/身收了進去,她可不會給那個齊深留口糧。
不出兩盞茶的工夫,芭蕉苑裡的紅花就都被韓穆薇掐儘了。兩個時辰後,她剛從一處院子裡出來,就聞到了一股讓人泛嘔的血腥味,轉身向後,看向背對著她的人,“你不是齊深?”
司棠沒想到竟會有人闖入國師府殺人:“閣下來了怎麼也不打聲招呼?”要是猜得沒錯,這位應該就是那個地方來的人,“你是韓家人?”
“築基前期,”按理說他不應該發現她的,韓穆薇喚出龍戰戟:“既然知道我是打哪來,那你就應該明白,我為什麼而來?”話音一落,她持戟飛掠攻了上去,司棠雖是築基前期,但他並沒有經曆過真正的修士打鬥。
將將五招,韓穆薇就一戟戳破了司棠的丹田:“你身上的血腥味太重,殺了不少人吧?”抽回了龍戰戟,“殺那些手無寸鐵的凡人很有成就感嗎?”
“那個地方……美嗎?”司棠已經習慣了殺人,其實他知道他是師父養的一副肉身,遲早都會死,不是死在彆人手裡就是被他師父吞噬。每日活得戰戰兢兢,長此以往,他就愛上了殺人,因為那樣可以證明他還活著,更嫉妒韓家人,隻因為他們一生下來就什麼都有。
韓穆薇沒有回答他,而是直接捏碎了他的天靈蓋,撕碎了他的神魂:“人生在世,時有苦痛,但苦痛不能成為你濫殺無辜的理由。”
解決了司棠,韓穆薇就出了國師府,隻是走了幾步,就頓住了,轉身回頭,隻見一三白眼中年男子正站在國師府門前目送她。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