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釋甲擺手:“那人被我傷到了心脈,他又用了燃魂秘術遁逃,就算不死,沒個千百年他也是好不了的。”一千年換一條命,真是便宜他了。
不過就算保住了命,但傷得那麼重,出竅境修為肯定是保不住了,他太小看他沐釋甲了。
當年他的修為還在化神境時,無極宗煉虛修士海西誤傷了他妻子,他孤身一人提劍從千陽山脈一路追殺海西,橫穿萬獸森林,直至無極宗的旬日山脈下才罷手,海西到現在也未能出無極宗。
聽釋甲道尊這麼說,未行就放心了,不過這也隻是暫時,那人一日不除,他心一日難安:“那就如期舉行。”
城主府後山梧桐林的小木屋中,雲量哭得像個孩子一樣跪伏在地上:“祖父,瑕兒沒了……嗚嗚……,”那是他精心養護了近四十年的女兒,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他好恨啊!
此事雲橫已經知道了,他人雖在這後山的梧桐林,但府裡有什麼重大的事,管家都會給他傳音:“天衍宗怎麼說?”小五是死於搜魂,能使搜魂秘術的在這蒼淵界是屈指可數。刑天金殿,刑天,順刑天者,天道又怎麼可能容許?
“釋甲道尊追那凶徒而去,重傷了那人,但卻讓其逃脫,未能擊殺,”這一點是他不能接受的,可是未行已經傳了話,說那人是出竅期,意思就是釋甲道尊已經儘力了,他又能多說什麼?
雲橫輕咳了幾聲:“今年族裡測靈之後,挑資質好的娃娃送去天衍宗,”活到這把年紀才了悟,雲家就是那井底之蛙,小五那日與天衍宗弟子在黑市動手,被人一招製住,這便是養在世家的子弟與宗門弟子的差距。
“是,”近日種種,雲量對天衍宗雖有不滿,但也不瞎,尤其是拍賣會那晚,天衍宗一出手就控製住了混亂的場麵,那靠的是實力。
“小五的事,日後就不要再提了。”
“是,”雲量強忍著痛惜,現在隻能這般,畢竟雲家活著的人還要繼續活著。
萬獸森林的中心,黑袍人一路遁逃終於不支倒地,血浸濕了衣衫,但卻未引來藏在森林深處的凶獸:“咳咳……,”粘稠的血拉成了絲,滴落在地上,他取出一顆血色玉牌,剛想觸動,“呃……,”猝不及防,銀色的槍/頭穿過喉嚨戳進了泥裡。
黑袍人緊捏著手中的玉牌,勉力扭頭想要去看身後的人,可惜隻捕捉到一縷卷發,原本黑白分明的雙目漸漸被綠色侵染:“鐘……鐘……呃……”
鐘璃一把拔掉了插在黑袍人脖頸上的銀雪/槍,後蹲下右手隔著黑袍覆在那人的天靈蓋上,鳳眸中厲色漸濃,嘴角一彎,輕語道:“曆彥,這是你自己送上門的,就不要怪本尊不顧金烏山上的兄妹情分了。”
話音一落,金光直入天靈蓋,化成千萬根牛毛針刺向躲藏在天靈蓋下的一抹神魂,瞬間那抹神魂就被刺得千瘡百孔,嘶叫聲更是慘烈。皙白如玉的左手抽走黑袍人握在手中的血色玉牌,後用力一握,再鬆開,紅/塵隨風飛揚。
藏冥界,一高聳入雲的雪山頂上,立著一座極為恢弘的邀月殿。正殿內正在打坐的男子突然七竅流血,原本光潔如玉的麵龐立時就被血沾染,臉上的皮肉也開始不斷地抽搐,五官變得扭曲:“呃……阿……璃……哈哈……”
還沒死,他就知她沒那麼容易死。男子不支癱倒在地,右手中握著一塊血色玉牌,開始聯係他的那具分/身,試了又試,查無蹤跡,右手一握,玉牌便成了一把粉末:“被發現了呢。”
鐘璃就是鐘璃,當年要不是她正逢臨盆之際,氣血兩虧,修為跌落,他也未必能傷她。腦中閃過金烏山上那個練/槍的颯爽女子,心抽痛,各為其主,他彆無選擇,一滴清淚滑過眼角:“彥哥哥再給你一千年,我等你來報仇。”
靈力直擊泥丸宮,原本凝實的神魂瞬間支立不住,瀕臨潰散,男子氣若懸絲地自語道:“這樣就好交代了,”一千年,這是他唯一能用來回報鐘家對他的養育教導之恩的,阿璃,彥哥哥能為你做的就隻有這麼多了。
天衍宗駐點後院的廂房內,小二胖一雙肉手托著腮幫子,眼睛盯著門,某個不靠譜的老祖宗趁著他在修煉,竟然離家出走,這會天都黑了還沒回來,也不知道她跑哪去了。
扭臉看向坐在桌邊喝茶的姐姐,小二胖撅著張肉嘴:“剛剛我仔細想過了,最近我都乖得很,絕對沒有做過一件忤逆老祖宗的事,”所以老祖宗肯定不是被他氣走的。
韓穆薇放下茶杯,其實她能猜到自家老祖宗去哪了:“不關你的事,估計老祖宗一會就回來了。”她走時帶著聚魂燈,應該不會有事的。
他就是擔心她,他家老祖宗有點傻,年紀全長頭發上了。
直到快子時,聚魂燈才又回到小二胖的項圈上。鐘璃看著屋裡這兩朝著她翻白眼的奶娃娃,一臉莫名地問道:“你們乾嘛這樣看著我?”她是他們祖宗知道嗎?
“您去乾什麼了?”小二胖盤腿坐好,兩手放在膝上,板著張肉臉問道:“怎麼到現在才回來?”
鐘璃上下打量著一臉嚴肅的小二胖,要不是見他還是個剛斷奶的奶娃娃,她還真以為他是她爹呢:“去殺了個人,不對不對,是去戳爛了根木頭,”說著就將她口中的木頭扔在了地上,“你們看看,要是喜歡就分了。”
“成年的四象樹?”韓穆薇起身蹲在了地上,查看著這副有胳膊又腿的“木頭人”,後仰頭問道立在一旁的鐘璃:“老祖宗,這是一具分/身嗎?”右手捏了捏“木頭人”的胳膊,指下有點硬,但觸感同已死的人很像。
“是。”
當年鐘家之所以會被滅門,其中一個因素就是那個還未現世的鐘曉秘境,有傳言說那處鐘曉秘境是鐘家老祖宗鐘曉為自己建的遺府,這事就連身為鐘曉嫡脈的她都不知,可外界卻傳得有鼻子有眼的。
桐花佩一出現,她就起了懷疑,果然雲家的那個丫頭被搜魂了,再有空神蠱的出現,她就敢確定藏冥界有人來了。得虧了釋甲重傷了這具分身,不然以她現在的神魂之體想要殺他雖不難,但之前的修煉算是白搭了。
小二胖下了床,走到韓穆薇身邊,伸出一根肉乎乎的手指戳了戳地上的黑袍人:“這真的是木頭嗎?”
“這是四象樹,”提到四象樹,鐘璃就不禁又想到了她家那口子:“逍郎也有一棵成年的四象樹,”那年他們成親時,他把那棵四象樹給了她作聘,不過在新婚之夜她又還給他了,畢竟她有滴血重生的秘法,拿著那棵四象樹也沒什麼用處。
韓穆薇雖然不想打斷老祖宗回味美好過去,但有件事還是得問清楚:“是不是有人派他來尋您的蹤跡?”老祖宗要是沒發現什麼,想來也不會冒險追出去殺這具分/身。
不問還好,一問鐘璃就橫眉怒問:“你們怎麼還不修煉?”今日這具分/身能找到這,明日曆彥就能出現在蒼淵界,雖然她用秘術重傷了他的神魂,但也至多困他三百年,“我告訴你們,咱們家的仇人很強,你們不好好修煉,到時就會毫無還手之力。”
韓穆薇聞言,默默地站了起來:“明白了,我這就去修煉。”小二胖見他姐準備跑了,也立馬爬上床,盤腿坐好:“你也早點回聚魂燈修煉。”
鐘璃看著地上這東西實在是不喜:“等一下,”叫住了韓穆薇,“你把這個拿去賣給未行,便宜點沒事,不要放在這,看著惡心。”要不是它還值點靈石,她也不會把它帶回來。
“好,”這活她喜歡:“我明天就把它拿去掌門師叔那。”“木頭人”身上沒有儲物戒,想來是被老祖宗收走了。
鐘璃見韓穆薇把東西收進了儲物戒才化作一縷黑霧回去聚魂燈:“賣了,分點靈石給小二胖,他昨天把身上的十塊上品靈石給了韓穆琦。”
這樣做就對了,韓穆薇上前揉了揉小二胖的發頂:“這次賣的靈石都給你,你要記住該咱們的,咱們力及之內,寸步不讓,不該咱們的,我們也不要太貪。一切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切勿妄求。”
“多謝姐姐,小二胖會銘記於心的,”他給六姐靈石的時候,六姐問他為什麼要給她靈石?他回禮物太貴重,收之難安,六姐便收了靈石,又問他心安否?他點首,心安了。
韓穆薇笑著說:“那你繼續修煉,姐姐回去了,明日我帶你一起去尋掌門師叔。”
小二胖高興了:“好”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的支持,今天家裡有事,先更到這,加更明天給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