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玄明原還想說什麼,可瞧著二人意已決的樣子, 便不再多言了, 仙途艱難唯靠己,他們這些外人至多從旁照顧一二。
“也行, ”未名稍愣了一下, 便笑了:“到時大家都互相關照點,我相信岩漿湖不難渡的。”他是火靈根,丹田內又有寒靈冰極焰,岩漿湖於他並不能構成威脅,討厭的是盤旋在岩漿湖上那些數不儘的熾鳥,它們最喜食人眼。
“放心, 我們不會把命視若兒戲的, ”也許她和小十四沒有小十三厲害,但韓穆琦相信他們也不差, 更實在點說她相信自己這麼多年的努力,坐在邊上的韓穆簫也附和道:“六姐說的正是我想說的。”
未名點頭,後瞧了瞧洞外:“時辰還早,我們再調息一會, 寅時出發。”
“好”
果如玄明說的那般,隻要他們不主動去招惹煥狸貓, 煥狸貓就能視他們如無物。在煥狸貓領地裡穿行了一日,韓穆薇一行人也有正麵遇見過成群的煥狸貓,但那群貓兒看見他們舔了舔唇便走了。
將要出煥狸貓領地時,玄明撒了一把種子在地上, 翹起蓮花指:“阿彌陀佛,”話音剛落那些種子就破殼生根發芽,轉眼間便長了半尺高。
原來是火嶺荷,韓穆薇抽了抽鼻子,淡淡的芳香帶著股清爽,吸進鼻子裡涼涼的很醒神,這是煥狸貓最喜歡的靈植。果然他們還未出領地,已有煥狸貓尋著味道來到了火嶺荷叢裡嬉戲打滾。
今夜又是子時,韓穆薇再次聽到空靈動人的歌聲,這次的歌聲更清晰了,她默默地聽著,兩滴清淚從眼角處溢出,順著臉頰向下在如花瓣似的下巴處彙合,後又從下巴到頸項,終來到了鮫皇眼。
淚慢慢浸入鮫皇眼,水藍色的珠子泛起淡淡的熒光,珠子裡出現一點金黃,後慢慢擴大,一隻有著金黃色魚尾的鮫人從金黃色的圓孔中竄出,端坐在珠子裡。
這時韓穆薇已經微濕的眼睫輕顫,慢慢睜開了一雙被淚洗過的雙眸,她伸手觸摸了下自己的臉,後看著指上的淚輕笑。
沾著淚的手拿起掛在脖子上的鮫皇眼,不禁擰起一雙新月眉,瞧著珠子中端坐著的那隻正在凝視她的鮫人,她發現她跟這隻鮫皇眼之間好似有了一絲牽連:“菩菩,這是怎麼回事?”它不是說這隻鮫皇眼的主人還活著,所以不能認主嗎?
小天菩歎息道:“應該是這隻鮫皇眼的主人在挖去它時,對其施了咒術,而能破解咒術的便是悲情淚,你剛剛聽著她的歌聲,有傷悲痛惜之感,淚水浸入了鮫皇眼,它現在雖還不完全屬於你,但你與它之間已有聯係。”
韓穆薇神色平靜地看著鮫皇眼中的鮫人:“太癡了,”魚腦子就是好吃不好使。
鮫皇眼中的鮫人好似知道韓穆薇在想什麼一般,瞪了她一眼,便甩尾巴走了。沒了鮫人霸占,鮫皇眼又開始繼續昨夜的事。正如韓穆薇猜測的那般,鮫皇看上的青年就是香樟城之主——東華茗。
東華茗帶著鮫皇來到了香樟崖,他們相依坐崖頭,觀日出東方戲白雲,賞香樟,月下對飲情綿綿,可惜好景不長,有一天鮫皇在香樟崖下的香樟林裡救了一位被仇家追殺的姑娘。
自此她的生活全亂了,與東華茗交/合之時,情迷不慎被挖了妖丹,而千陽山虎頭崗就是東華茗為她選的棲身之地。韓穆薇看到這裡不由得再次咒罵鮫皇活該,她是生活在深海的鮫人,東華茗不是不知,但依然帶著她來了千陽山,其心昭昭,隻有長著魚腦子的鮫人才會看不清。
鮫皇被東華茗困在了千陽山虎頭崗下的暗流裡,而暗流之上是以鮫皇妖丹為陣眼的雙諸庚水衡火養神陣,那地方也是東華茗渡飛升雷劫之地。
至於陳曼便是那個被鮫皇救下的女子,她跟東華茗應該本就是認識的,香樟城剛建不久,東、陳兩家就舉族搬了來。韓穆薇看著正在渡劫的東華茗,眼中儘是諷刺,鮫皇眼又恢複成了水流狀態。
今日還是同昨兒那般,寅時一到他們就出發了。次日晌午,韓穆薇一行人終於到了岩漿湖。滾滾的岩漿湖麵上不時地迸發出一團火,就連湖麵上的虛空都好似被燒融了。
韓穆薇一行人上了山頂,看向對麵的岩壁,岩壁上密密麻麻都是拳頭大的洞眼,幾人均是皺起了眉頭。韓穆簫有些明白為什麼很少人走這條道去虎頭崗了:“那些都是熾鳥的巢,還真不少。”
“熾鳥身形雖小,但它們飛行速度不慢,”玄明掏出了一把荊棘刺藤的種子:“不過它們隻啄食眼睛,所以一會你們當心點。”
韓穆琦放出了皎狐,讓它蹲坐在自己的肩上:“我們會小心的,需要幫忙嗎?”她也有木靈根,在宗裡催生靈植的活可沒少做。
玄明看了她一眼,笑道:“不用了,”左手一拋,手裡荊棘刺藤的種子一字排開,“阿彌陀佛,”左手一揮,“去吧。”
隻見那些荊棘刺藤的種子瞬間破殼抽芽生藤,伸向了對麵,隻十息的工夫藤橋就搭成了。未名走向前去,駐足在玄明身邊:“你先來還是我先來。”
“我先吧,”玄明閃身便踏上了藤橋,轉眼就到了橋中心,對麵的熾鳥聞到了生人的味道,立馬飛出了巢穴,朝著玄明衝了過來。
未名看向韓穆琦:“你跟上,”玄明已經到了對麵,前有玄明接引,後有他看著,這樣更穩妥。
韓穆琦沒退讓:“我在對麵等你們,”說完便持劍踏上了藤橋,她明白未名這樣安排的緣由,不提小十三,小十四是金火靈根,渡岩漿湖比她把握更大,她也不會拖後腿的。
還未到橋中心,一群熾鳥似離弦之箭般攻了過來,韓穆琦不急不慢地向前走,右手中的劍不停地揮著,沒有絲毫懼意或是退縮,她要感謝自己這麼多年來堅持煉體,不然下盤不會如此穩。
未名一眼不眨地盯著藤橋上的人,不到關鍵時刻他是不會出手的,對麵的玄明也是一樣。蹲坐在韓穆琦肩上的皎狐動起爪子來一點都不比小九兒客氣,毛茸茸的尾巴甩起來若帶刺的鞭子一般,抵近它的熾鳥要麼被它抓成幾塊,要麼被抽得千瘡百孔。
熾鳥越來越多,但也沒能擋住韓穆琦的腳步,她一到對麵,韓穆簫就跟著上了藤橋,他手底下工夫不比韓穆琦弱,走到橋中心,韓穆薇跟未名對視一眼也上了橋。
小九兒尾巴卷著韓穆薇脖子,黑亮亮的貓眼盯著那些熾鳥,兩前爪就沒閒著,韓穆薇耍著龍戰戟一掃就是十來隻,血濺到了藤橋上,發出了嗤嗤的聲音。
聽到這聲音,韓穆薇莫名地心一提,她抽空瞥了一眼藤橋,隻見藤莖已經被熾鳥血腐蝕了大半,離她不到兩丈遠的地方還有簫簫,她也不敢大叫,右手一撚,龍戰戟槍/頭朝後,揮著戟身依舊能掃開那些攔路的熾鳥。
腳下快了兩分,她慢慢靠近韓穆簫,就在離對麵不到五丈遠的地方,小天菩忽叫:“動腳,”與此同時,韓穆薇一步上前,抬腿就將韓穆簫踹向對麵,這一用力,藤橋支撐不住就啪的一聲攔中斷了。
“小十三……”,“胖胖……”
韓穆薇腳下一空,好在下盤穩,她立馬用左手抓住藤枝,撲向岩壁,右手一反就順勢將龍戰戟插入岩壁,抓住藤枝的左手難以避免地觸到了岩壁,瞬間就發出“嗤”的一聲。
此時她也顧不得疼,見靠近她的熾鳥都被山頂上的三位給解決了,輕呼了口氣,牙一咬腳下用力一蹬,右手一個借力,她便鬆了藤枝,騰空前翻上了山頂,後心念一動,龍戰戟又回到了手中,一時不得閒地滅殺那些追過來的熾鳥。
未名見藤橋斷了,雙目一凜立馬飛掠腳點岩漿湖直奔對麵而去,當然他也吸引了不少熾鳥過去,讓山頂上的幾人輕鬆了幾分。
等未名上了山頂,五人便立馬飛掠離開岩漿湖。一個時辰後,見追在身後的熾鳥終於返巢了,他們才停了下來。
韓穆簫此刻還是有些心有餘悸:“胖胖,你下次不要再這樣了,雖然四伯、四伯娘多生了個小二胖,但你依舊是他們的心頭肉,以後多顧著些自己。”況且他是金火兩靈根均修,就算掉進岩漿湖,也就受點罪而已,要不了他命。
“你想多了,”韓穆薇笑道:“你走我前麵,我隻是不想你踩我頭頂上。”當時那樣做是最恰當的,她相信今日要是換作是她走在前麵,簫簫也會跟她做同樣的事情。
韓穆琦取出一瓶青檸膏走過來:“我給你上藥。”
“好,”韓穆薇伸出被灼傷的左手,韓穆琦先是凝了一個小水球,將她的傷口洗淨,才抹上青檸膏:“那岩壁已經被地火灼燒近百萬年,不抹點藥,你這傷難好。”
一抹上青檸膏,韓穆薇的左手立時就不怎麼疼了:“清清涼涼的很舒服,”這青檸膏應該是用破雲峰後山的萬年青檸果提煉出來的,效果是立竿見影。韓穆琦給她上好藥,封好玉盒,將其遞給韓穆薇:“拿著,下次你自己動手。”
“謝謝六姐,”得了一盒青檸膏,韓穆薇高興得兩眼彎彎,一把抓過蹲在肩上的小九兒,將其抱在懷裡,過了岩漿湖,離千陽山虎頭崗就還有不到半天的路程。
玄明看著這一幕,心裡有些羨慕,他是獨子,項城的那些兄弟姐妹不是入了萬劍宗就是進了百草門,自五歲開始修佛,他便隻是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