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須多禮,”花白頭發的老者睜開了雙目,眼中沒有神光,他已經封閉視覺多年,暫時還未想到解開的理由:“上界有信,你自己動手吧,我也懶得動。”
釋甲早已習慣了壹定師叔祖的懶,便起身取出七塊靈晶,自己上前走到禱境邊,小心地將七塊靈晶裝進禱境中心的陣眼裡。
靈晶裝好不過兩息,就聞嗡的一聲,禱境突然發出一道強烈的白色光柱,很快一白發白眉的虛影便出現在光柱之中,此人赫然就是韓穆薇在玖歇殿中遇到那位沐家老祖。
虛影顯現,守護禱境的兩位連同釋甲立馬後退三步,叩拜:“弟子壹定(珥懂、釋甲)拜見君禦老祖。”
“都起來吧,”沐君禦背著雙手,見兩個合體後輩又回到了禱境邊也不覺奇怪,畢竟他們的職責本就是守護禱境,他看向垂手立在離禱境三步外的沐釋甲,直覺他沐家真的是一代不如一代,好在後麵還有個像他的小沐堯。
“你派人去霄瑱界尋尋韓穆薇,她身上有不少好物,”離了逆毓秘境,他才想起來沒問那娃娃是怎麼混進秘境的:“一個築基期在霄瑱界那樣的中千世界行走,實屬非常危險。”
原來韓家娃娃到了霄瑱界,釋甲道尊聞信終是鬆了口氣。十年前千陽山火靈肆虐,未行都出了宗令,請了宗內的一位合體老祖才將其收服。而現世的東華茗遺府,也經千陽山一戰,天衍宗獨得一半。
探過了東華茗遺府,外界才知道東、陳兩家是怎麼消失的,而東華茗又是用了何種手段才成功渡過飛升雷劫?至於香樟城的歸屬,到今天依舊未決,隻因曾經鎮壓火靈十萬年的那位鮫人皇不同意它歸入淨覃寺。
“弟子明白,”釋甲耳邊儘是自家老祖宗的訓斥,他早已習慣了。說來還要感謝這位,要不是他飛升前留有訓示,沐家連帶天衍宗每任宗主也不會個個都精通棋藝。
沐君禦訓斥完,就開始打量這處秘境,心中頓時五味雜陳,當年他也算是為天衍宗鞠躬儘瘁了,執宗令兩百餘年,從未讓天衍宗屈居於人下……不對,就一次,無極宗的老鬼耍賴,竟跟他鬥棋藝,結果……不想了,“好好修煉,吾在上界等你們。”
“弟子定不負老祖期望,”釋甲又聞嗡的一聲,就知話已經傳完了,抬首看向禱境陣眼裡的那七顆已成微塵的靈晶,便拜彆了兩位師叔祖,下去安排自家老祖宗下達的指令。
霄瑱界嗎?想到那個長得跟韓顯十分相像的女子,釋甲出了秘地,腳跟一轉便去了無風崖,還未到無風崖,就知他要找的人不在無風崖,看向不遠處的逍遙峰,頓時他額頭上的筋就開始不自覺地跳動,不知道一劍劈了逍遙峰外圍的那些法陣,善德會不會被氣死?
釋甲想了片刻,無奈隻能瞬移去三言鋒。
三言鋒衍行殿中,未行已接到秘地裡傳出來的消息,正準備去釋甲老祖那瞧瞧,沒想到人這就到了,趕緊快步上前拱禮:“弟子拜見釋甲老祖。”
“不必多禮,”釋甲擺擺手,就坐到了主位上:“君禦老祖說韓家娃娃在霄瑱界,讓宗裡派人去接應。”
霄瑱界?未行因為自家師侄十年來杳無音信,不知道受了他師兄多少冷眼,但這能怪誰?隻能怪他那個無用的兒子。
當年他和師兄順著虎頭崗下的地下暗河找了許久,就連無望海鮫人穀,宗裡都有人去過,鮫皇驕牡蕁更是引動了血脈尋找,直言她們不可能在無望海。
到最後,他們也就隻能把目光轉向暗河底那個被砸毀的上古傳送陣,隻是那傳送陣已被完全毀壞,不能再進行修補,所以具體通向哪也未能得知。未行拿出一塊傳音玉符,用神識刻錄了一段話後,將其捏碎:“老祖準備派誰前往霄瑱界?”
“鳳鳴,”釋甲道尊倒是沒有猶豫:“要是本尊猜得沒錯,君禦老祖應該是在霄瑱界逆毓秘境中遇到韓家娃娃的,”除了那裡,他一個仙靈界金仙也不能踏足其他地方。
釋甲這麼一說,未行立時就明白了:“鳳鳴元嬰修為已穩固,是該出宗曆練了。”自家老祖什麼德性,宗內典籍都有記載,他估計有君禦老祖的稍微指點,加上他師侄雁過拔毛的行事風格,逆毓秘境這次要遭殃。
“霄瑱界雖是中千世界,高階修士繁多,但我們過去還是太打眼,”釋甲其實並不擔心韓家娃娃,畢竟那娃娃在霄瑱界可不是無依無靠:“這次你就不用下宗令了,讓……”
“我也要去,”善德真君一接到消息就立馬過來了,霄瑱界,他還沒去過霄瑱界,不知道小孽徒在哪混得怎麼樣?
未行臉一冷:“師兄,你不是閉關準備化神了嗎?”
善德真君瞥了他一眼:“心有掛念,化個屁神?”他還有近千年好活,不急在這一時。
“你心有什麼掛念?”跟在善德真君後麵飄進衍行殿的鐘璃,手裡提著銀雪/槍,望進善德真君的小眼裡,警告道:“你掛念小薇兒可以,但絕不可心生妄念,不然……哼,”她舉起銀雪/槍,點了點善德真君的眉心,“本尊會親手殺了你。”
善德真君一把推開眉心處的槍/頭,兩眼珠子上翻,頓時雙目隻見眼白:“前輩,您想的太可怕了,晚輩做夢都不敢這樣做。”他也去過其他界麵,知道師徒不/倫之孽,可這跟他們師徒沒有關係。
但他還是要把話言明:“小徒弟在晚輩眼中永遠都是那個圓胳膊圓腦袋的胖娃娃,她長不大的。”況且他剛說的心有掛念也隻是說給他師弟聽的,他隻要知道她沒死就行。他去霄瑱界可不是為了她,而是為了霄瑱界那些豐富的修煉資源。
“這就好,”鐘璃收起銀雪/槍,遞了一枚玉簡給未行:“你把這個交給沐鳳鳴,讓他按著這上麵的指示去找。”兩年前小二胖築基後,他就用悟境目看過小薇兒留給他的那塊玉符,前後看了三次,每次看到的都是小大,她就知其中所示了。
“多謝前輩,”未行趕緊接過來,韓穆暘覺醒悟境目的事,目前宗內知曉的僅有寥寥幾人,眼前這位不發話,他們也不敢往上界通消息。
不過他覺得這樣正好,悟境目本就萬年難出一位,在韓穆暘未長成前,知道的人越少他就越安全,也正是因為悟境目,他跟釋甲老祖才敢確定這位出自那個鐘家。
“沒事本尊就先回去了,”鐘璃也不等他們應聲,便消失了。
在鐘璃離開後,釋甲看著未行手裡的那枚玉簡,輕笑道:“那就讓鳳鳴準備準備,早點出發吧,”說完他便瞬移回去秘境,麵上帶著笑意,心情挺好,鐘家那位應該對鳳鳴的印象不錯。
“我也要出宗曆練,”善德真君是鐵了心的要去霄瑱界,反正小孽徒還未結金丹,他也不用急著化神,畢竟現在沐家小子結嬰後還未分峰,他要是這會化神,不就是上趕著給人挪位置嗎?
未行現在真不想理他師兄:“有人綁著你的腿嗎?”
“我這是給你這個掌門人做麵子,”好心當作驢肝肺,善德真君下巴一仰:“我先回峰收拾一番,等會再過來。”
未行看著他師兄瞬移出衍行殿,就知他急著回去乾什麼,這幾年韓穆暘那小子隻要是在宗裡,大都是留在逍遙峰,他師兄總算是遇著克星了。據他所知逍遙峰上的一批高階靈果應該就要成熟了,他師兄能不急嗎?
無風崖頂依舊是狂風大作,沐堯盤坐在崖頂上,閉目聆聽風嘯聲,漫天飛舞著的鬆針和竹葉未近其身,就被突然橫生的清風卷走。
無風崖對麵的練武場上立著一位六尺青年,他背手而立,凝視著對麵的山溪:“老祖宗,您說大胖她是不是已經在霄瑱界玩瘋了,忘了自己家在哪?”
鐘璃躺在院中的搖椅上:“你這話就說錯了,咱們修士生來就注定居無定所,四海為家,”現在這種氛圍應該來一壺三生醉夢,可惜她現在還是魂體,喝不了。
青年還是有些不高興,明明說好她走丟了,他去尋她,隻是以他目前的修為,還真尋不到她。一把握住立在身邊,足有丈餘長的石/槍,開始舞了起來,他還需更努力才行。
鐘璃看著練武場的孩子,眼中閃過一絲滿意,他是她手把手教出來的,雖十六歲才築基,但根基打得極牢靠。
前麵有一個出類拔萃的姐姐,他這幾年也越發用功了,不過最讓她高興的還是這孩子心眼活,腦子也夠用,不像他們鐘家人總是一根腸子通到底。
舞了一遍老祖教授的槍/法,韓穆暘突然停了下來,兩黑溜溜的眼珠子一轉:“老祖宗,您剛說善德師伯也要去霄瑱界,”不等鐘璃答話,他就跑進了院子,笑著說,“我得去看看善德師伯是不是在催熟碧棲果?”
這會無風崖頂的沐堯也接到了掌門的傳喚,乘風下了無風崖:“是時候出宗曆練了,”右手一握,手中便多了一塊留影石,“霄瑱界,我已經有很久沒去過了。”
沐堯在衍行殿待了不過兩盞茶的工夫,就離宗了,直至他走了,未行才想起,他好像忘了通知他師兄了。
逆毓秘境中,韓穆薇和顏汐離開了田吉海之後,就開始按著藏寶圖尋寶,有任務在身,她也不打算主動聯係姬如玉和徐悍嬌。
隻是有時候人算不如天算,這日她剛收了埋在果子林下的一塊千斤重的天玄鐵,正準備離開,就聽到一熟悉的聲音喚著“小姑祖快跑”,她頭一扭,隻見一襲火紅色踩著一朵白雲朝她這邊過來了。
而緊追在火紅色身後的是一身傷的姬如玉,還有一頭雙目正冒火的八階希靈牛。韓穆薇見到牛,頓時心念一動,身上的大紅色韞溪石甲衣立時就變成了灰色,她立著不動,喚出龍戰戟,等著身著火紅色法衣的董嫻靠近。
董嫻沒想到會在果子林裡遇見姬寒馨這個賤/貨,正好姬如玉可以下場了,下一個就該輪到這個賤/貨了,怪隻怪姬如玉不該引著那頭希靈牛跟著她。
她已經被姬如玉追了兩天了,不就是她逮了希靈牛的小牛崽嗎?她最愛吃希靈牛肉,那小牛崽剛好夠她打打牙祭。至於姬如玉,誰讓他剛好就在她附近,一隻情/卵而已,她不心疼。
“啊……,”姬如玉拚了命地跑,知道他身上肯定有問題,法衣已經換了,可這希靈牛還是跟著他,那問題就出在他的發上和腳上了,他都給自己砸了幾十顆水球了,依舊無用,打又打不過,連河都下過,但他娘的這牛下了水比他還猛。
瞥了一眼還緊跟著她的姬如玉,董嫻眼中閃過一絲狠意,他是不能再留了,隻是在轉眼看向離她不到百丈遠的卷發女子時,她心頭頓時一跳,姬寒馨為什麼不跑,她要乾什麼?
韓穆薇右手一轉,瞬間槍/頭被轉朝後,董嫻飛得太快,又後有追兵,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被韓穆薇掄起一棍,打下了白雲,立時董嫻便撞向了一顆刺槐木,她剛有聽到骨頭斷裂的聲音,想到被姬寒馨那女人擊打的地方,立時她就慌了。
而立在另一邊的顏汐在八階希靈牛靠近時,抬腿就是當頭一腳,希靈牛立時就被她踹暈了。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地支持,明天依舊是8000字,算是補今天缺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