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姬靖元牽著韓淩音,領著韓穆薇和沐堯在眾人的驚愕和注視下一路來到了紫宵宗山門, 左手兩指一挽一本鎏金的大紅色喜帖便出現在其指間, 後輕輕一擲,那本刺眼的喜帖就落到了山門旁的登記台上。
紫宵宗守門待客的元嬰真君明知是來者不善, 有意想攔, 但瞧了瞧對方,再掂量了一番自己,後連喜帖都不查檢,便立馬彎腰拱禮,笑臉相迎,吟唱道:“歸一宗靖元尊者、淩音劍尊來賀……”
“還算識相, ”麵上帶著淡笑的姬靖元看都沒看待客的元嬰真君, 眼神直接越過紫宵宗山門,眺望那些高聳連綿的山巒, 腳下未有絲毫停頓,大大方方地牽著韓淩音跨入紫宵宗的山門。
再次回到子雲山脈,韓淩音多少有些感觸,她雖對紫宵宗存有太多失望, 但這裡見證了她的成長,她不會選擇逃避, 握緊一直牽著她的那隻大而溫暖的手,心中很平靜。
跟在他們身後的韓穆薇和沐堯二人倒是神情一致,麵帶恰到好處的淡笑,雙目平視著前方, 眼神中不帶一絲不該有的情緒。
眼瞧著吉時將臨,黃崇敏和陰其綝的大婚之禮就要開始,可山道上的四人依舊不緊不慢,一步一步穩穩當當地跟在金丹真人身後,似遊山玩水一般朝著夏陽峰走去。
領路的金丹真人瞧著這閒庭漫步的四人,心中似火燎一般,拽著衣袖,不停地去擦額上的汗,不過即便這樣他也不敢有絲毫怨言,更沒膽出聲催促。
韓淩音見他這般也無意為難,擺手說道:“你去忙其他事吧,”她對紫宵宗熟得很,無需人帶路,後看向姬靖元,“咱們去夏陽峰。”
“不急,”姬靖元瞧著那金丹真人似逃命一般地跑了,不由得輕笑,捏了捏手中的柔軟:“我們太早到會讓有些人不自在的。”雖有喜帖,但他們確實是一行不速之客。
“爹說的對,”韓穆薇附和道:“咱們是來觀禮,不是來鬨事的,紫宵宗的崇敏道尊和陰氏其綝乃是天作之合,我們也是真心來恭賀他們的。”
這可真是她掏心底的話,黃崇敏和陰其綝就活該在一起一生一世,生生世世,永不分離,誰辜負誰都是天理難容。所以今天這場大婚之禮一定要順順利利地舉行,誰鬨場誰就是那棒打鴛鴦的攪/屎/棍?
沐堯非常清楚韓穆薇的心思,這丫頭就是個看戲不怕台高的,不過他也覺得黃崇敏和陰氏其綝從內到外都很般配。
到了這會,韓淩音才算是懂了他們要鬨哪般:“既然不急,那我就帶你們先轉轉吧。”
此時在華月峰上待嫁的陰其綝也已接到了山門口傳來的消息,她沒想到韓淩音會真的來了,而且還是拖家帶口,大搖大擺地上了子雲山脈:“她怎麼有臉來?”
身負姻盟與他人苟/且,未婚生女,弑師叛宗等等這一樁樁的罪名竟沒擾到她分毫,果然是人不要臉,天地任行。
“你怎麼了?”一身著金色法衣的婦人走進內殿,見坐在妝奩前的女子滿臉憤恨,不由得提醒道:“不管因為什麼人什麼事,今日是你大婚之日,你都該放開心結,歡歡喜喜地出嫁。”
陰其綝也想這般,但每每涉及到韓淩音,她總是壓製不住心緒的起伏:“月虹大族老,韓淩音帶著姬靖元和他們的閨女姬寒馨來了,現已入了紫宵宗。”
當初她之所以會發那張喜帖去歸一宗香山,就是因為月虹大族老說黃家不是一般的世家,作為黃崇敏的道侶,就算是心中再嫉恨,她也要端出大家之態,裝也要裝得完美無缺。
“來了嗎?”月虹掩在袖中的雙手不由得微微一顫,麵上帶著慈愛的笑,走到妝奩前,溫柔地幫著陰其綝整理妝飾:“既然來了,那咱們作為主家就好好招待,極力做到賓主儘歡。”
“其綝明白,”陰其綝對著琉璃鏡,勾起嘴角,臉上又掛上了甜笑:“紅玫姑姑到了嗎?”
自董嫻喪在逆毓秘境後,陰紅玫在董家沒了依靠,到底是消沉了不少,最近在陰氏族裡也不再趾高氣揚、指手畫腳了,陰其綝估計這個姑姑大概很快就徹底沒聲音了。
“到了,正在前殿招呼賓客,”提到陰紅玫,月虹大族老不免多了些微憂思:“她是你姑姑,你要敬重她。”月氏族中,最讓她看不透的就是紅玫丫頭。
當年紅玫誕下男、女雙月的時候,她發現女月為純陰之體,頓時欣喜若狂,就一點未多做思慮地抱著男月去了月氏族地地下的月運祭台進行獻祭。那次獻祭很成功也很順利,她以為紅玫是個懂事地,不會有什麼異議。
紅玫確實懂事,知道男月被獻祭後,絲毫沒有鬨,隻是抱著女月默默地流淚,淚水浸濕了一條又一條雲絲小毯,足足哭了三天三夜。自那以後,她就變了。
以前紅玫對月氏族中之事是不管不問,但至那男月被獻祭後,她就極其熱衷插手族中事務,男月獻祭更是一場不漏。月虹輕歎一聲,這幾日看著紅玫跟沒事人一般,她心裡很不安。
陰其綝輕輕摸了摸自己華美精致的發飾,後笑道:“大族老放心,不管紅玫姑姑日後會如何,她都是其綝的姑姑。”她陰其綝當然會敬重陰紅玫,沒有她哪來今日的陰其綝?
月虹聞言輕笑,似很滿意陰其綝的態度,看了看時辰,後右手一招,放在凰陰璿霞盞上繡著鳳凰展翅的蓋頭立馬朝她飛去:“吉時快到了,我先給你蓋上。”
“其綝多謝大族老,”陰其綝慢慢地起身福禮,後眼前一紅,隻見鳳凰尾羽閃動,她終於等到了這一刻,眼眶一熱:“有勞大族老了。”
夏陽峰上三生殿,各宗各門各家的代表基本都已到位,隻是有那麼一張靠近主位的盼雲紫玉桌一直都是空的。在場各位可是均已收到消息,姬靖元和韓淩音此時就在紫宵宗,他們在等,等一場千年難遇的好戲。
可惜直至三生殿上鳳凰啼音,他們翹首以盼也沒見來人,心想肯定是那兩不要臉麵的新人未到,不急不急,好戲正在趕來的路上。
鳳凰啼音,新人執手入殿,先拜天地誓三生,一拜已成,眾回首望儘不見人;二拜君親奉敬酒,二拜已渡,人未來;三拜心悅訴衷腸,執酒飲合/歡,邀天地共享。
一聲禮成,觀禮眾人麵上無喜,心有遺憾,隻好舉酒推盞,疑為何那人未來?眾人不知,該來的隻有遲到,沒有不到。
“禮成了,我們來的剛剛好。”
正當陰其綝麵目含喜,舒緩心緒之時,一熟悉的聲音闖進了三生殿,頓時其喜意儘退,全神戒備地看向三生殿門。隻見一身著寡淡黑色錦袍的男子牽著一清冷卷發女子出現在殿門外。
眾人聞聲幾乎是不約而同地扭頭看向殿外,他們等的人是爬過來的嗎?禮已成,熱鬨都減半,天罡宗的風語道君最是氣恨,為了這次能來紫宵宗看戲,他在宗門擂台上足足守了半個月,結果沒戲可看。
在場眾人中類似於風語道君的不知繁多,他們就差指著姬靖元的鼻子問,之前他四人是不是被紫宵宗藏在暗處的那些老東西給擄/劫困住了?
姬靖元牽著韓淩音跨入殿內,跟在他們身後的韓穆薇和沐堯依舊是神色平靜。四人無懼各方灼人的目光,姿態優雅地走向靠近主位的那張盼雲紫玉桌。
入座後,姬靖元才看向端著酒杯正準備敬酒的新人,笑道:“歸一宗恭喜二位成就三生良緣,吾同淩音亦恭祝二位生同衾死同槨,死生不離。”
他這樣說絕對沒有惡意,至於彆人怎麼想就不是他所在意的了,畢竟接下來他們有一點私事待解決。
噗噗……咳咳……,一陣噴酒嗆水聲響起,姬靖元果然是語不驚人死不休,看來這戲還是可以期待的。
姬靖元掃視了一眼在座各位,六宗均已在位,散修盟也沒落下,霄瑱界各大世家除了姬、雪兩家未單獨派人來,其餘各家也都一家不少派了掌事人。
坐在主位上的紫宵宗宗主黃誌謐今日眼皮一直在跳,姬靖元四人進殿後,就跳得更厲害了。他瞥了一眼立在其右下手的二人,心中儘是不滿,讓他們辦婚事,可他們辦的這婚事可真是叫他大開眼界。
如此招搖,果然招來了不該來的人,黃誌謐揚起略顯僵硬的笑臉,起身拱禮:“靖元尊者遠道而來,某未能相迎,甚是失禮……”
“噯……,”不得黃誌謐將話說完,姬靖元就抬手打住了:“今日是紫宵宗、子雲城黃家、尼銀城陰家大喜之日,黃宗主既是一宗之主,又是黃崇敏的長輩,難能分/身,也屬應當,我又不是那無禮之人,黃宗主不比如此客道。”
坐在韓淩音身後的韓穆薇聽完她“親爹”的話,默默地垂下腦袋,開始想自己入道以來的那些艱苦歲月,不然她真的怕會憋不住大笑出聲。
自韓淩音與姬靖元手牽著手入三生殿後,黃崇敏的雙目就一直定在韓淩音和姬靖元握在一起的手上,心中的怒火噌噌地往上冒,他們怎麼敢……怎麼敢?掩在廣袖中的手,緊握酒樽,手指慢慢陷入樽壁。
韓淩音抬首望向黃崇敏和陰其綝,眼中多了一絲情緒:“你們沒有什麼要跟我說的嗎?”她祖母是怎麼死的?她到現在都未能查清,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施華理那個慫包是殺不了她祖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