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殷臻離開後,韓穆琦凝眉猶豫了一會, 便取出飛劍朝著百寶峰去了。隱在暗處的韓穆薇和沐堯不禁對視, 二人麵上都有些凝重。
“大師兄,你先回破雲峰, ”在這之前關於殷臻的異常, 韓穆薇有想過各種可能,就是沒料到會是如此:“我去百寶峰看看簫簫,”雲瑕的慘死還曆曆在目,她有些不安。
沐堯對刑天金殿也是聞之已久,自是知道其中厲害:“你去可以,但要注意分寸, ”回憶近日看到韓穆簫的情境, 再結合將將殷臻所言,他倒是不擔心, “刑天金殿誌在擾人心境,穆簫道心穩固,心境上佳,他不會有事的。”
也許是關心則亂, 韓穆薇現在急切地想要見到韓穆簫:“我知道,放心吧。”刑天金殿, 一聽這稱號,就知是擾世之禍根。
“去吧,”沐堯能理解她此刻的心情:“若是有事傳音於我便可。”近萬年來刑天金殿似乎出現得越來越頻繁了,難道是失了壓製, 那傳說中的天刑者呢?
韓穆薇沒再多留,控劍直奔百寶峰。
後山秘地天竹老人的洞府中,韓顯叩拜完恩師後,久久不肯起身:“師父,是寒逍不孝,害您困於化神千餘年。”他師父天火靈根的資質,若不是因他這個不孝弟子,應早已入煉虛了。
天竹老人緊握韓顯雙手,雙目泛紅:“回來就好,”寒逍回來了,他也就放心了。
雖一千多年過去了,但他至今仍記得韓顯入宗時的模樣,肥嘟嘟的,說話時小嘴一窩一窩,極其惹人愛,那時的他已是元嬰後期巔峰修為,隻是膝下無弟子,迫於師命,不得不開山收徒。
韓顯是冰靈根,按例他應該入同屬性靈根天一師弟的座下,大概是他與韓顯有師徒之緣,那次收徒,天一師弟正好在閉關突破元嬰後期,終他與幾位師弟大動了幾場,才奪得這個首徒。
“徒兒拜謝師父多年來予韓家的照顧,”韓顯又想叩首,不過卻被天竹老人給攔住了,“你起來吧,宗門會照顧韓家也是因你,”雖然這其中也有他的關係,但卻不算是主因。
韓顯在天竹老人的一再要求下終是起身:“多謝師父不怪罪。”此次回宗,等阿璃重塑肉身後,他就會開山論道,也算是償了宗門的養育教導之恩。
候在一旁的釋甲道尊見這邊的事已了,便讓寶寧真君先退下,後才出聲問道:“寒逍,你怎麼提前回宗了?”
提到這事,韓顯便收斂了心緒,在場幾位都是他信得過的,而且也均有不凡來曆,他也沒什麼好隱瞞:“我家阿璃是出自藏冥界鐘家嫡脈。”
“果然如此,”釋甲道尊輕歎一聲:“這事我們心中早已有數,”畢竟不是誰都能一眼看穿金城秘境外的禁製,至少他們沐家老祖就做不到這點。
韓顯掃視一圈在場幾位,見他們麵上的確沒有驚異,便笑了:“你們都知道了,那寒逍就直說了,”他長籲一口氣,“我之所以會提前回來,是因為刑天金殿。”
一千四百年前,他年歲尚小,在剛出鐘曉秘境沒多久,就在天河城外遇上了那座金殿,他進去了,也見到了宗門古籍中記載的溯源鏡,可他站在鏡前,鏡中卻什麼也沒有,就連他自己的映像也不存在。
他在金殿中隻待了十息,師祖釋驄道尊便趕到了,金殿立馬將他甩出,釋驄道尊一劍劈在了金殿角上,可惜未能傷它分毫,還叫它逃遁了。
至今他都清楚地記得,釋驄師祖在金殿逃遁之後,眼中充滿的無奈,師祖說:“刑天擾世,天刑何在?”
當時的他隻能領悟些微,直到後來曆練時他不慎觸動虛空黑洞,被傳送至藏冥界,遇到阿璃,經曆了一連串的禍事之後,才漸漸悟出了其中的真意:“師父,師祖現可還在宗裡?”
天竹老人搖首:“當年妖獸動亂平息不久,你師祖就出宗遊曆了,至今未歸,不過魂牌安好。”
難道他師祖是去尋天刑者了?韓顯想到這個可能,心中不免生了一絲嗟歎:“五年前,霄瑱界極寒之地下魔妖突發暴動,衝擊伏魔陣,我便出了寒棺下到伏魔陣底滅殺魔妖,也許是心無雜念殺得太忘我了,竟入了霄瑱域外,雖隻有兩息,但也得了一縷天示。”
眾人聞言不禁屏氣凝神,天示與天機是不一樣的。天示是天道授賜,而天機往往是通過手段換取或窺視,這兩者雖隻有一字之差,但實際上卻是天差地彆,不過天道授賜天示也是有諸多約束。
韓顯想到那個畫麵,不由得閉目:“寂滅桐花,”也許彆人不知,但他卻是很清楚,這裡的桐花是指梧桐花,而梧桐花則是藏冥界鐘家嫡脈的古神徽騰。
阿璃家的嫡脈族譜中有記載,鐘家嫡脈的每一個孩子出生,其眉心處都會帶有金色桐花徽騰,九息即散。也許是因為古神血脈愈發稀薄的原因,他家小大和小二出生時,小大顯露了金色桐花,而小二卻沒有。
“寂滅桐花?”釋甲道尊腦中閃過韓家娃娃在暮雲城黑市拍下的那枚桐花佩:“韓顯,桐花跟藏冥界鐘家有何關係?”
“乾係甚大,”韓顯並未明說:“鐘家先祖鐘曉的本名神劍叫天刑劍,想來你們應該不陌生。”
這時天牧道君有了猜測:“寂滅桐花可是指天刑者?”見韓顯未動,他不禁深歎,“無望海鮫人穀驕牡蕁說兩百年內妖族將會有大動,那時我就奇怪了,怎麼妖族動亂會如此頻繁,原來這是亂世之兆。”
天刑者寂滅,天地規則之力將被削弱,沒了束縛,生靈豈有不亂之理?
釋甲道尊用力撚動著赤木小劍,心中也起了波瀾:“據聞鐘曉已隕落二十萬年之久,那他的天刑神劍呢?”
當年藏冥界鐘家被滅族,沐家的老祖得知後,就立馬連通了仙靈界的宗門,經多方查探,發現仙靈界並無鐘家人的蹤跡。
這就不對了,鐘家是大世家,雖然族口不多,但幾乎個個資質不凡,飛升上界的不知幾多,那些人哪去了?
韓顯知道天刑劍在哪:“鐘家還有一處尚未現世的秘境,”但目前叫他疑惑的是天刑劍乃先祖鐘曉的本名神劍,且還是同生而來,既然先祖已隕落,那為何還有人在尋天刑神劍?
釋甲道尊看向韓顯:“你是不是覺得鐘曉還活著?”
仙靈界天衍宗的宗主也是未家人,之前韓家娃娃將雷音烏庚竹從鐘曉秘境中帶出時,宗主就有傳了一道很有趣的密信予他,說仙靈界有一股強大的勢力在尋天刑劍。
“按說鐘曉若是隕落,那天刑劍就不再是天刑劍了,”那些人還尋它作何?
韓顯糾結的點就在這:“釋甲老祖,您知道鐘家先祖鐘曉是天刑者?”他都快忘了沐家也是從上古留存至今的大族。
“知道,”不但他知道,未行也知,這也是他們十分敬重鐘璃的主要原因:“我有一種直覺,這種直覺在猜到鐘璃的身份時就有了。”
“您是指鐘曉秘境裡處處透著的返璞歸真之道義?”韓顯見其點首,他了然了:“就不知是先祖鐘曉返璞歸真,還是天刑劍到了返璞歸真的境界?”
但無論是哪般,都意味著天刑者要暫時隱退,不過看現在的情形,是有勢力想要趁此機會寂滅天刑者一脈。
釋甲道尊拍了拍韓顯的肩膀:“現在這都是咱們的猜測,”他沉凝了片刻,“你回去後,可以與姬家那位聊聊,他知道的應該比我們多,”仙靈界歸一宗的神算子九天仙人萬年前突然坐化,這其中很有蹊蹺。
“哼……,”提到姬靖元,韓顯不禁冷笑道:“我正有一筆賬要與他算,”說著便回首拱禮,“寒逍叨擾師父閉關了,現就告退。”
天竹老人擺手:“快回去看看吧,你媳婦肯定正等著呢,”他回來了,黎寒峰也可以消停了,未行就輕巧多了,“對了,不許再說你媳婦傻。”
韓顯笑道:“她不是傻,是心境純淨。”
韓穆琦和韓穆薇先後趕到百寶峰韓穆簫的洞府中,這會二人正坐在石桌旁一眼不眨地盯著忙裡忙外招呼她們的韓穆簫。
韓穆簫被她們看得走路都不自覺地同手同腳,等泡好了茶,擺上了點心瓜果,他便一屁股坐在石凳上,雙手撐起一雙桃花眼看向對麵兩人:“二位姐姐,現在能告訴小弟,你們這是犯什麼病?”
已經平靜了的韓穆琦扭頭看向韓穆薇:“小十三,你先說,我等會,”她要說的事有點涉及到個人機緣,還不知該怎麼開口。
“不用等會,”韓穆薇雙手托著腮幫子,非常坦蕩地說:“我們今日要提的是一件事,”慢慢扭頭回視她六姐,“我和大師兄不是故意要偷聽你們談話,隻是在回去逍遙峰的路上剛巧看到了殷臻。”
“打住,”韓穆琦抬手:“既然是一件事,那就你來說吧,也省得我詞窮。”反正她和殷臻之間沒有任何見不得光的,今日他來尋她也隻是敞開心扉把事說開,這樣便是結束。
“什麼殷臻?”韓穆簫捕捉到了一點不尋常,他放下手,盯著二人:“老實交代殷臻看上你們誰了?”胖胖已經算是有主了,那就是六姐,殷臻和六姐?他怎麼看都不搭,兩冰塊在一起是想要製造冰窟嗎?
韓穆薇抬了抬眉:“準確地說他誰也沒看上,”畢竟人家都尋正主把話說開了,歉意也表達了,她們也不能揪著不放,“倒是殷臻有提到你。”
“啥?”韓穆簫驚得趕緊抱住自己:“胖胖,有些事情是不能胡說的,”他可沒有特殊癖好,“雖然現在我還不清楚日後自己會不會大道獨行,但有點卻非常肯定,那就是我對男子不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