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招娣站起來:“大概是睡醒了。”話音落下, 劉萍和振興出現在門口。
“老師,我剛出門就看到劉萍姑了。”振興解釋為什麼來的這麼快。
宋招娣:“進來吧。是不是一睡醒就往這邊來了?”
劉萍有點怵宋招娣,彆看她跟宋招娣說話很沒禮貌。聽到宋招娣的問話, 劉萍連忙點頭:“舍管員說你找我, 什麼事?”
“昨天回到醫院,是不是跟你同事說過你和廉大哥的事?”宋招娣問。
劉萍下意識點頭,點到一半猛地抬起來:“你怎麼知道?”
“甭管我怎麼知道, 我問, 你答。”宋招娣道,“是不是跟她說廉大哥是廉老的長子?”
劉萍連連搖頭:“這個我,我沒敢說。”
廉烈眉頭一挑,挺有腦子的麼。
宋招娣也挺意外:“昨天怎麼說的, 仔細說一遍。”
“我就說你給我介紹個對象, 家裡有仨孩子, 是帝都人, 人比沈團長年輕點,是個軍官, 問小韓怎麼樣。”劉萍看向宋招娣,一臉不解,“怎麼了?我不能說啊。”
振興:“不是不能說。劉萍姑,你誤會我老師了。老師,我說了?”宋招娣“嗯一聲”。振興繼續說, “今天廉叔去找你, 你同事說你嫌……”大概說一遍, 見劉萍瞪大眼,不敢相信,又說,“要不是廉叔知道你不可能不知道他家有保姆,不會那麼說,他現在都該到申城了。”
“為什麼?”劉萍下意識問。
宋招娣:“當然是被你同事氣的。”
“我,我同事又不是我。”劉萍脫口而出。
宋招娣:“確實不是你,但那個小韓是你好朋友。你好朋友都這麼說,廉大哥敢不信嗎?”
劉萍張了張嘴:“那你怎麼不問問我?”
“他也是要麵子的好不好。”宋招娣瞪著眼睛看著她,“人家大老遠跑來見你,你同事這麼冤枉人家,擱我也生氣。你都是交的什麼朋友?!”
劉萍見過宋招娣生氣的樣子,不禁打了個哆嗦:“真是小韓說的?小韓乾麼要這麼說啊?你年三十給我的餃子,我還分她一半呢。她沒必要這麼害我啊。”
“大娃去她找了,最多二十分鐘,她就過來。”宋招娣道,“等她來了我非得問問她,你是殺她父母,還是搶她的男人了,這麼擱中間戳事。”
劉萍咽口口水:“要不我問吧?”
“你怎麼問?”宋招娣問。
劉萍噎了一下:“我就問,我是不是得罪過她。”
“小劉,叫宋老師問吧。”廉烈道,“你這麼問,她會順著你的話說的。”
劉萍看宋招娣一眼,見她麵無表情,弱弱道:“那我就不問了。”
“你彆吭聲。”宋招娣道,“以後交朋友擦亮眼,怕人家哄你騙你,想買什麼或者想去什麼地方,叫廉大哥的大女兒跟你一塊去,反正她不小了。她敢戲弄你,你跟廉大哥說,廉大哥抽她。要是外人騙你,你沒證據,隻能自己受著。”
劉萍連忙點頭:“我記住了。”
宋招娣深吸一口氣:“帝都不是這裡,除了自家人,誰都有可能騙你。更生的親媽的事,你知道嗎?”
“聽我爸和我媽說過一點。”劉萍老老實實說。
宋招娣:“她現在有家有院,跟亓家沒什麼關係了,還整天想著怎麼把自立和更生趕出帝都。你日後到了帝都,還跟擱島上一樣,偏聽偏信,到時候她就衝你下手。”
“我?”劉萍指著自己,不禁眨一下眼,“為,為什麼?”
宋招娣嚇唬她:“她不敢動我,你是我大姐夫的堂妹,先整死你,再整你弟弟,你爸你媽傷心難過,我大姐夫也跟著難過,弄得你們一家人仰馬翻,她的目的就達到了。”
“這,這還是人嗎?”劉萍不信,覺得宋招娣嚇唬她,就轉向廉烈,叫他說句話。
廉烈:“虎毒還不食子呢。可她連親生兒子都不放過,你覺得呢?”
劉萍仔細一想,忍不住打個寒顫:“帝都的人也太狠了吧。”
“不是她狠,是你見的少。”宋招娣喊振剛,“給劉萍倒杯水。桌子上有我剛炸的麵丸子,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劉萍的腦袋有點蒙蒙的,一覺醒來,她好朋友害她?雖然知道宋招娣沒必要騙她,還是覺得她朋友不是故意那麼說。怕宋招娣衝她開火,不敢這麼講,乾脆老老實實坐下吃丸子。
宋招娣了解劉萍,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不信,也懶得跟她廢話。
大概過了二十分鐘,宋招娣聽到梁護士長笑著問:“大娃,你媽是不是說媒說上癮了,也要給小韓找個對象?”
“我娘又不是媒婆。”大娃道,“你倆進去就知道了。”
宋招娣站起來,招呼梁護士長坐下,沒搭理小韓。
梁護士長坐下,發現劉萍也在,而小韓站著,頓時意識到不對:“小宋,出什麼事了?”
宋招娣坐在她身邊:“你先聽廉大哥說。這位小韓同誌,你也仔細聽聽,省得待會兒說你沒聽清楚。”
梁護士長不禁坐直。
廉烈也不廢話,三言兩語講完,又說:“這位韓同誌說這些話的時候,旁邊還有幾個病人,護士長要是不信,我親自過去把人請來給我做個證。”
梁護士長抬抬手:“你先等等,容我捋捋。”揉揉額角,看看劉萍,又看看小韓,“你倆,不是關係最好嗎?是不是哪兒弄錯了?”
“我們也希望弄錯了。”宋招娣道,“廉大哥以為劉萍真這麼說的,氣得回來就問我,劉萍什麼意思。我直接叫大娃把劉萍找來,劉萍說她沒說過。我才叫大娃去找你們。”說著,看向小韓,“你怎麼看?”
二十出頭的小韓冷笑一聲:“你把護士長請來,是要私設法庭審我嗎?”
“小韓!”梁護士長皺眉,“你說過就勇敢承認錯誤,搞錯了劉萍的意思就說搞錯,沒說過就沒說過,宋老師和我都不是蠻不講理的人。”
宋招娣笑道:“護士長說得對,一句話就能解釋清楚的事,沒必要審你。再說了,你要是沒搬弄是非,我也不會把你請過來。”
“我沒說過。”小韓脫口道。
宋招娣慢悠悠道:“那咱們請證人。大娃,騎車去把今兒早上出現在大廳裡的人找來。希望他們來了,你彆又說他們被我收買了。
“更生,你是學法律的,刑法當中有誹謗罪嗎?如果有的話,咱們直接去法院,省得她說我私設法庭。這麼大的帽子,我可不敢戴。”
“嚇唬誰呢。”小韓嗤一聲。
更生笑了:“我娘還真沒嚇唬你。民國時期就有誹謗罪。你故意捏造並散布虛構的事實,險些造成劉萍姑和廉叔反目成仇,我們有人證,就可以去告你。你不懂法,並不代表沒有。三娃子,不對,三娃在廚房裡,振剛,去把我的書拿下來,翻給她看。”
小韓瞬間變臉。
論親疏,梁護士長跟鐘家親,姓韓的這個小護士,她隻聽說過,在今天之前都不清楚她是黑是白。但有一點梁護士長很清楚,宋招娣要想把事情鬨大,會直接去醫院,而不是把她請到家裡來。
觀小韓剛才的語氣,又看她臉色變了,梁護士長頓時明白,小韓剛才說“私設法庭”,不過是虛張聲勢:“小韓,部隊管不到地方,現在也不是以前。
“如今各地都在審理以前的冤假錯案,上麵盯得很嚴,我們是軍屬,法院也不敢偏袒我們。這一點我相信你也清楚。如果你真說過,向劉萍說聲對不起,宋老師給我個麵子,這事就算了,行嗎?”
“我不行!”劉萍一聽就一句不痛不癢的道歉,登時不願意了,“小韓,我哪點對不起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我是殺你父母,還是搶你男人了?”
宋招娣連忙咬住嘴唇,咳嗽一聲,壓下笑意:“小韓,我也想知道,是不是我得罪過你。”
小韓不想承認,一見振剛把書遞給更生,心中一突,忙說:“跟宋老師你沒關係,我就是看劉萍不順眼。”
“我,我……”劉萍張口結舌,即便有準備,真聽到了,還是覺得很玄幻,“那你還跟我好?你是不是有病?”
小韓:“我沒病,因為你笨。我說句好聽的,你就能把心掏給我。”
劉萍的腦袋嗡一聲,霍然起身,抓起瓷缸子就砸。
廉烈連忙拉住她:“劉萍,劉萍,彆衝動。”奪走她的瓷缸子,就對小韓說,“你走吧。”
宋招娣的目的是讓劉萍看清小韓的真麵目,目的達到了,她又不能把小韓怎麼樣。真弄到法院,也是庭外調解,便說:“更生,送她出去。”
“等等,就這麼走了?”梁護士長糊塗了。
劉萍還在,宋招娣不好實話實說:“把她叫過來,她都說我私設法庭,真告她,她又該說我們仗勢欺人。因為這點事鬨得沸沸揚揚,實在沒必要。反正廉大哥也不追究了。”
“走吧,這位阿姨。”更生道。
小韓看了看宋招娣,又看看氣得臉通紅的劉萍,又看看梁護士長,遲疑三秒,轉身就往外走。
梁護士長看看小韓的背影,有些無語,又覺得這事出的莫名其妙:“這,這都叫什麼事啊。小韓又不是大字不識一個,閒著沒事乾,天天嘀咕東家長西家短的婦女,她,她怎麼會乾這種事啊。”
“大概覺得劉萍不如她聰明,耍劉萍好玩吧。”宋招娣說著,看劉萍一眼,“護士長,我們家快做好飯了。晌午就在我們家吃吧。”
梁護士長擺手:“我得去找她談談。這次幸虧是你們,要是擱彆人,鬨得全島皆知,大家還以為我們醫院的護士都這麼愛搬弄是非呢。”說著,站起來。
宋招娣送她出去。
更生回來的時候正好碰見,便跟宋招娣一塊送送梁護士長。等梁護士長走遠一點,更生才小聲問:“娘,就這麼算了?”
“你娘願意,你廉叔也不願意。”宋招娣往客廳方向看一眼,“彆看他剛才勸劉萍,一副大人不記小人過的模樣。”
更生好奇:“廉叔會怎麼做?”
“劉萍還得回醫院上班。”宋招娣道,“無論他想怎麼做,都不會讓劉萍難做。”
更生:“你的意思等劉萍調走,他才會收拾小韓?他不會為了收拾小韓,回去就跟廉爺爺說,他要娶劉萍姑吧?”
“我也想知道。”宋招娣道,“等劉萍走了,你問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