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眾人異口同聲,不敢置信。
振剛點頭:“大娃受傷以後,我想給他做點好吃的,就自己去買菜,借醫院的廚房給大娃燉湯,給他洗衣服,薛琪——”看一眼薛琪,有些不好意思,“她覺得我不錯。”
“嗯,振剛特彆好。”薛琪道,“請伯伯和伯母同意我和他在一起。”說著,彎下腰。
宋招娣連忙說:“用不著這樣。”頓了頓,“我們家跟彆的人家不同,隻要你倆彼此喜歡,我們就沒意見。”
“對,我們沒意見。”振興道,“隻要你父母沒意見就行。”
薛琪突然想到:“我,我爸媽還不知道。”
“先坐下。”宋招娣指著沙發,“不知小薛是哪裡人?”
振剛:“她老家是東北的,大革命結束後,跟她父母移到帝都,大專畢業後進的部隊。”
“那小薛幫振剛把大娃送到這裡,就得回部隊報道吧?”宋招娣問。
薛琪不禁抓抓腦袋:“是的呢。”偷偷看一眼鐘建國,見他沒吭聲,又看一眼宋招娣,見宋招娣等著她繼續說,“我媽是軍醫,我爸爸是教官,他們找一下關係,應該能把我調到這邊。”
“那你這次回去,叫振剛和你一起回去。”宋招娣道,“等你調到這邊,跟振剛處兩個月,如果覺得能過到一塊,你倆就先訂婚,相處個一年半載再結婚。”
薛琪脫口道:“這麼麻煩?”
“噗!”二娃笑噴,起身拍拍振剛的肩膀,“我算是明白了。”
振剛朝他手上扇一巴掌:“你明白什麼了?!”
“你知道。”二娃道,“未來弟妹,結婚是一輩子的大事,不是麻煩不麻煩,是必須得慎重。你們聊著,我去廚房看看。”衝小杜和振興招招手。
宋招娣揉揉額角:“小薛,二娃說得對。我剛才那麼說,不是有意拖延,你覺得麻煩,也得等到明年五月份。你回到家,把你和振剛的事告訴你爸媽,你爸媽也不同意你們閃婚。”
“閃婚?”薛琪問,“什麼意思啊?”
鐘建國:“像閃電似的快速結婚。”
“那,那我聽您的。”薛琪嘴上這麼說,心想,回去我就問問我爸媽。
宋招娣笑道:“我家的情況比較複雜,振剛和剛才去廚房的振興,他倆同父同母。振剛跟你說過吧?”
“來的路上我都跟她說了。”振剛沒說自立和更生的爺爺姓亓,隻說除了二娃和三娃,他還有兩個哥哥,一個是科研人員,一個是政府官員,他私心不希望他嶽父一家知道太多。
宋招娣:“那你們也去歇歇。”宋招娣道,“振剛,樓上有兩間空房間,你去給小薛鋪一下床。”
“好的。”振剛起身,衝薛琪使個眼色,兩人就拎著行禮上樓。
鐘建國等他倆到樓上,才說:“這個薛琪,我瞧著怎麼有點缺心眼。”
“缺心眼能考上大專?”宋招娣問。
柳靜靜笑著說:“叔的意思跟個傻大姐似的?”
“對,對。”鐘建國道,“眼珠子黑白分明,亮亮的,瓜子臉蛋,長得挺精明。”
宋招娣:“真是個精明的,知道振剛無父無母,根本不可能跟過來。”
“老師,您的意思我傻?”柳靜靜問。
宋招娣瞥一眼她:“你以為你多聰明?”
柳靜靜噎住。
鐘建國樂了:“彆嫌宋老師說話難聽,你確實挺傻的。當初你幸虧是遇上振興,要是李蘭英的兒子,夠你受的。”
“我也看不上她兒子。”柳靜靜嘀咕道,“自家三個女人,還看不起女人,什麼東西啊。”
宋招娣挑眉:“以前他找過你?”
“碰到過兩次。”柳靜靜道,“我覺得他是故意堵我,跟他說過幾句話。”
宋招娣:“怎麼沒聽你提過?沒欺負你吧?”
“沒有。”柳靜靜道,“當時還有彆的老師,他沒敢說什麼太過分的話。他走後,在場的幾個老師都跟我說,他連振興一半都不如。”
宋招娣:“那當然。我養大的孩子,肯定比他強。”
“你小聲點。”鐘建國道,“大娃在睡覺。”
宋招娣:“咱們去廚房說。”
柳靜靜也怕把大娃吵醒,撐著桌子站起來,邊走邊問:“老師,我預產期在八月底,咱們八月初是不是就得請保姆?”
宋招娣點頭:“對,請到年底,孩子就沒小時候那麼鬨了。對了,三娃小時候睡的床還在樓上。回頭叫振興刷一下,省得做新的了。”
“我聽振興說,還有嬰兒籃。你去上課的時候,就把三娃放籃子裡,拎去學校。”柳靜靜問,“是真的嗎?”
宋招娣點頭:“那個東西被我送給肖秀容了。你想要的話,得重新做。島上的木匠就會做。再想想缺什麼,一次做齊省事了。”
“什麼都不缺了。”柳靜靜道,“我聽我媽說,我們小的時候,家裡孩子多,他們去上班,我奶奶照顧不過來,就把麻繩編的床搬出來,扯開一點麻繩,把我們放在繩子裡麵。”
二娃聽到,抬起頭:“不會勒著你們?”
“不知道,我沒印象。”柳靜靜道,“過些天我媽來了,看到小孩的床和嬰兒籃,估計又得嘮叨我亂花錢。”
宋招娣:“那你就說我做的,叫她來跟我說。”
“那她得說,你婆婆不愧是大學生,連小孩的床和拎著小孩的籃子都能想得出來。”柳靜靜道,“明明我也是大學生。”
宋招娣笑道:“你沒能培養出七個大學生。”
“這倒也是。”柳靜靜道,“去年年底,我和振興回去,我媽還問您是怎麼教出七個大學生的。我跟她說,吃好穿好就能考上大學,我媽說我胡說八道。還說我胳膊肘往外拐。”
宋招娣給她一張高板凳:“你沒說娘家就是外家?”
“那我嶽母得氣哭。”振興道,“我覺得我嶽母跟大姨有點像。”
鐘建國案板上的豬肉是熟的,捏一塊,邊吃邊說:“她們那個年紀的人都差不多。你老師要不是嫁給我,估計比你嶽母和你大姨還會過日子,還能嘮叨。”
“我要是沒嫁給你,你能吃出將軍肚?”宋招娣反問,“喝西北風還差不多。”
鐘建國險些被肉噎著:“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說話?”
“你倒是好好跟我說話啊。”宋招娣道,“我大姐連家裡的雞下的蛋都不舍得吃,你拿我和她比?你還不如把我比成葛朗台呢。”
鐘建國:“我不認識什麼葛朗台,就認識你大姐。”
“你倆彆吵了。”二娃道,“娘,你們剛才提到大姨,我突然想到,您二姐快出來了。”
宋招娣算一下日子:“下個月?”
“是的。”二娃道,“去年年底,毛妮回去的時候,我叫她去二姨村裡打聽打聽,杜桃和她弟弟這幾年在乾什麼。
“毛妮說杜桃和她弟弟在外麵打工。我估計是在這邊,就叫當初見過杜桃的保安留意一下,他們跟我說,杜桃已經結婚了,她丈夫是本地人。她弟弟有個對象,那姑娘是外地人,他倆還沒結婚。”
宋招娣:“現在還在廠裡上班?”
“是的。”二娃道。“杜發明那個廠,也不知道是跟彆的廠合並,還是倒閉了,反正他不乾了。”
鐘建國好奇:“他再過幾年就退休了,怎麼不乾了?”
“還得十年呢。”二娃道,“你們以前跟我說過,二姨被抓進去,都是因為信了杜發明的話。我找人仔細查過,他在甬城市區租一間店麵,一邊賣東西,一邊給外來務工人員介紹工作,乾滿一個月,給他五塊錢。聽說有的廠裡缺人手,就叫他幫忙聯係人,人家廠裡再給他一筆錢。”
宋招娣不禁看一眼鐘建國:“咱倆都看走眼了,他不是一般的能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