株洲站停靠六分鐘,他們下了車。
林淨寧一隻手拉著行李,一隻手握著溫渝的腕子,走得很慢,她不看路,低頭在手機地圖上找酒店,但又不知道哪個好,問他意見,林淨寧說你看著定吧。
株洲的氣溫適宜,但畢竟是夏天,還是很熱。
後來出了株洲站,林淨寧在路邊攔車,溫渝找了一個距離火車站五六公裡的地方,那邊有一些酒店區域,設施齊全,可以很舒服的泡個澡換身乾淨衣服再出發。
但是到了酒店,溫渝趴在床上就不想動了。
林淨寧那天的電話似乎挺多,他一到酒店,就去了陽台打電話,眉頭一直皺著,不見舒展,像是在安排什麼事情。
溫渝去洗了澡,倒頭就睡。
外麵的大太陽照著房間,房間裡的空調26度,吹的人很舒服,大概是火車奔波有些勞累,又有些腰酸背痛,午覺真是人類最偉大的發明。
睡得正迷糊,好像身上壓了很多重量。
溫渝淺淺睜開眼睛,林淨寧已經傾身過來,眼睛裡充滿著她熟悉的那種目光,身上有沐浴露的味道,清爽乾淨,夾雜著他身上的男性味道。
她問:“洗澡了?”
林淨寧:“再不洗澡,都有味了。”
溫渝皺了皺鼻子。
林淨寧:“這麼好的天氣,不想出去?”
溫渝微微歎了口氣:“我倒是想出去玩,就半天的時間,但是房間太舒服了,真的有點懶得動了。”
林淨寧低聲笑了。
溫渝:“這是嘲笑嗎?”
林淨寧揚眉:“我怎麼記得是誰在火車上振振有詞,要去什麼服裝市場,還有株洲博物館,真不想去了?”
溫渝眼睛一轉:“有點怕熱。”
林淨寧喉結滾動。
溫渝心裡一緊:“乾嗎?”
林淨寧低下頭,輕聲一笑,一隻手已經慢慢挑開她的衣服:“總得做點有意義的事情,睡覺多不好玩。”
溫渝掐了他一把。
林淨寧皺眉:“要動手嗎?”
溫渝:“你敢?”
林淨寧:“你看我敢不敢。”
說著他的手摸了一下她的腰,溫渝被撓的直喊癢,兩隻手胡亂在他身上抓,每一處都像是在點火,林淨寧的目光越來越沉,直接一隻手將她的雙手錮住按在頭上,喘著粗氣輕笑:“就這麼點力氣?”
溫渝咬了一下唇:“我隻是累了,你先放開。”
林淨寧吸了口氣,沒有動作。
溫渝:“我告訴你林淨寧,這麼做是不對的,你不能占我便宜,咱倆力量懸殊很正常,而且我又是女孩子,你得讓著我一點知道嗎…………”
尾音未落,林淨寧低頭親上來。
寂靜的空氣裡,他的頭發還在輕微的滴著水,看著她的時候眼神漆黑深沉,他的手掌骨節分明,握著她的手腕的時候,血管僨張,青筋鼓起,粗重的呼吸裡有一種男人壓抑的亢奮,濕熱的唇,躁動的手,無處安放的吻,這些都已經讓溫渝敗下陣來。
林淨寧低聲:“還是這麼能說。”
溫渝嚶嚀。
林淨寧悶哼一聲,像是記起了什麼事情,克製著動作輕道:“今天早上你說我睡著的時候,什麼樣子想起來了嗎?”
溫渝模糊著雙眼看他,說了兩個字:“慈祥。”
說完她自己就笑了。
林淨寧眉頭蹙緊,隱忍著呼吸。從他的角度看過去,溫渝此刻眼神迷離,但又風情萬種,不管是哪一樣,都讓他意亂情迷。
溫渝解釋:“你說自己老了的。”
林淨寧冷笑:“想見識嗎?”
“什麼?”
林淨寧:“我是不是老了。”
溫渝:“………………”
那天真的是有點玩過了頭,等到後來溫渝已經筋疲力儘睡了過去。房間裡的光線已經慢慢變得溫和,她使勁睜開眼去看時間,已經下午六點半,還有兩個小時火車就要開了,他們還沒有起床。
林淨寧倒是不著急:“晚了就買下一趟。”
後來時間還是比較夠用,溫渝又洗了個澡,換了襯衫和半裙。林淨寧就兩身衣服,上身都是短袖,黑色的布料襯得他倒是年輕了。
趕到火車站,剛好檢票。
從株洲出發的T581次列車,在此站停靠隻有六分鐘,經過七站才到賀州,如果火車不晚點,大概第二天早上五點就會到了。林淨寧買了兩張臥鋪,但那天下午溫渝實在睡得太久了,雖然渾身沒有力氣,但睡意全無。索性那趟列車的人並不是很多,到了深夜,有很多空著的硬座,他們隨便找了座位坐著。
那個晚上,比起之前要沉默一些,
有時候會說說話,聊起她的專業,溫渝則是精神加倍,林淨寧一般都是認真聽著,偶爾發表一點意見。
或許是白天親熱過,溫渝時而會臉紅。
林淨寧總是能很精準地猜到她在想什麼,會問她還疼嗎?她的臉頰便會更加燙了,其實他當時很有耐心,溫渝可以感覺到,但此刻隻能無聲地害羞控訴,然後沒好氣地來一句:“一天五十了。”
他低聲笑了,照單全收。
到底是心軟的女孩子,臉皮終歸薄一些,林淨寧轉移她注意力,說起一些曾經去宜城創辦致遠的事情。
溫渝會問:“你們林家算是比較早期的家族企業了,從你生下來好像就注定要做生意,但是如果有機會的話,你有想做的事情嗎?”
林淨寧想了很久,搖頭。
溫渝:“一個都沒有嗎?”
林淨寧:“是不是很無趣?”
“那你談成一樁生意的時候是什麼感覺?”
林淨寧低眉,沉吟道:“會有快感。”
溫渝組織了很久的語言,慢慢開口:“一個人可以在年輕的時候就知道自己想要什麼,這是很珍貴的,很多人都不知道。”
林淨寧問:“你怎麼想?”
“我的想法太多了,總是改變。”
林淨寧垂眸看她。
溫渝:“你要問我喜歡做老師嗎?隻是覺得學校比較平靜。但是當你見識過之後,我又想逃跑。你說曆史文物好玩嗎,挺好玩的,但有時候又會很茫然。這個社會太大了,我沒有你那麼遊刃有餘。”
林淨寧:“這些都不重要。”
溫渝抬眼。
林淨寧說:“如果你要問我怎麼看,我會和你打個比方,醫學上有一個病理叫白內障,知道什麼概念嗎?就像是眼前蒙了一層霧,有一天霧散了,你就會把你的內心看得清清楚楚。”
溫渝:“你看清楚了嗎?”
林淨寧笑了起來。
溫渝緩緩低下頭,望著自己的手掌,掌心的紋路有些雜亂,她正看得入神,聽見了哐當哐當的聲音,有雨水打著車窗玻璃,一聲一聲,很輕地敲打著,夏季的雨夜總是會很快讓人平靜下來。她想起了昨天在去株洲的火車上和林淨寧的那場對話,忽然輕輕笑了。這個世界龐雜混亂,但人和人之間,無非就是你溫暖我,我溫暖你,然後相視一笑,各奔東西去往下一個地方,隻有情深意重的人會再次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