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倆嘰嘰喳喳說話,薛萍萍也不覺得枯燥,從挎包裡拿了一本書就認認真真的看。
薛明蘭搗了一下薛明珠道,“萍萍怎麼這麼愛學習,為什麼我一看書就覺得頭疼呢。”
薛明珠樂了,“我也挺愛學習的,要不你也一起?你現在在文工團,如果以後恢複高考說不定你也能考個大學呢。”
“算了吧,我就不學了,看著書本就頭疼。”
外頭香味兒彌漫,男人們坐在院子裡納涼說話。
院子裡有一盞燈泡,透過窗戶看下去,正好能看到那個青年。
似乎察覺到視線,院子裡的青年抬頭,衝這邊笑了笑。
薛明蘭嗖的縮回來,薛明珠收的慢一些,倒是多看了幾眼。
那青年看著二十來歲,長相雖不是多帥,但模樣清秀,看著也是不錯。
但感情的事兒沒法說,旁人覺得好的,當事人不覺得好。扭頭一看薛明蘭還在煩躁,薛明珠也不知道怎麼說了。
晚飯因為有魚有小雞燉蘑菇,菜式豐富,難得全家相聚又有客人在,薛鶴飛還拿出了兩瓶酒,幾個男人推杯換盞。
薛鶴飛笑道,“可惜小謝和明蓮他們不在,不然咱們家就齊全了。”
聞言對麵的青年眼中笑意更盛,目光觸及到薛明蘭的時候忍不住笑了笑。
隻是薛明蘭心思不在他身上,目光很快收了回來,反而更煩躁了。
對麵那青年有些失落,將頭低下半晌沒言語。
楊鳳梅哪可能沒瞧見,對薛明蘭氣的要命。
等酒席散了,人都走了,這才對薛明蘭道,“你看看你什麼態度,人小柴眼巴巴的來看你,你還給人撂臉子,哪有你這樣的對象啊。”
薛明蘭原本就不高興,當即反駁,“那我也說了我不喜歡他那樣的,為什麼還要讓他來?”
“小柴哪裡不好了,你彆不識好歹。”楊鳳梅也是氣壞了,以前的時候她也不著急,可比薛明蘭小幾個月的薛明珠都結婚了她才著急了。
而且這小柴也的確優秀,難得對薛明蘭一心一意,她就不明白了,這丫頭怎麼就不樂意了。
薛明蘭頭一扭,“反正我話說了,我不喜歡他,我也不會再和他出去了。”
說完薛明蘭就上樓去了。
楊鳳梅氣的罵了兩句,轉頭對薛鶴飛道,“你看看讓你慣的。”
薛鶴飛皺眉,半晌才說,“興許倆人真的不合適。”
楊鳳梅腳步一頓,“當初說人不錯的是你,現在說人不合適的也是你,好話都讓你說了。”
薛鶴飛一囧,“我的確覺得不錯,年紀輕輕的,家裡條件也好,長的也不錯。但剛才爸走的時候說,小柴眼神有些不正。”
聞言楊鳳梅一驚,“眼神不正?”
“對,但我沒怎麼留意。”薛鶴飛煩躁的撓撓頭,“不過咱爸眼光不是咱們能比的,這事兒你也彆催明蘭,咱們再多打聽打聽。”
以前薛啟民是什麼人,楊鳳梅自然清楚,雖然老爺子現在看著就跟普通老頭一樣,但誰也不敢真的把他當個普通老頭,老爺子的眼光他們是真的得在意了。
而薛明珠一家子酒足飯飽聊了會兒天之後也回去了,柴雲漢也趁機告辭。
到了外頭柴雲漢似乎為了緩解尷尬,跟薛明珠說了兩句。
在薛鶴飛家的時候柴雲漢就知道薛明珠是薛明蘭的堂妹了,出來後打著了解薛明蘭的幌子跟薛明珠說了幾句話。
美其名曰為了了解薛明蘭。
可薛明珠知道薛明蘭的心思呀,便慚愧道,“抱歉,我和堂姐也許多年沒見,才搬來不久相處也不多,對她也不了解。”
柴雲漢臉色一僵,在同路的這段時間門又和薛鶴鳴說了幾句。
得知薛鶴鳴在機械廠上班,倒是像模像樣的和薛鶴鳴談論幾句。
到家後薛啟民道,“這個小柴眼神不清正。”
薛明珠有些驚訝,但還是道,“明蘭說不喜歡他。”
反而薛鶴鳴對他印象不錯,長的有點帥,態度也溫和,比他那個悶葫蘆是的女婿強多了。
薛明珠和薛啟民對視一眼沒言語,就她爸的眼光,她可真的不敢相信。
不過找對象的人是薛明蘭,薛鶴鳴隻是叔叔,並沒有什麼立場管閒事兒,對柴雲漢印象再好也沒什麼用。
畢竟很少有人能像他這樣憑臉看人了,唯一看人準的一次估計是看謝寬了。
這事兒過去薛明珠倒是沒在意,過了幾天薛明蘭大晚上的跑來了,“來你這兒避避難。”
薛明珠哭笑不得,“怎麼了?”
薛明蘭一臉的鬱悶,“這個柴雲漢,我都跟他說了我倆不合適,以後就算了,結果三番兩次還是過來找我。我二哥那個傻缺,居然還把人往家裡領。人都領來了,我爸媽又不能不招待,這不又去了。”
聞言薛明珠也忍不住皺眉,“那現在大娘和大伯什麼態度?”
“之前還覺得他不錯,但我堅定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場,我爸媽倒是不再逼迫我了。”說著薛明蘭幸災樂禍道,“原本我爸媽還想再看看,結果他急不可待的整天往我家裡跑,要不就去部隊那邊想請我出去,我爸媽也有些煩了,覺得這人太上趕著了。”
薛明珠頷首,“那我覺得你該和大娘好好說清楚,既然是大伯那邊朋友介紹的,那還是通過他那邊回絕,長輩出麵說不合適了,他總不能再糾纏了吧?”
薛明蘭點頭,“隻能這樣了。”
說著薛明蘭又道,“對了,明天我休息,我們一起去湖城逛逛?等過幾天我就要忙起來了,估計就沒時間門了。”
索性薛明珠也沒其他事兒也就答應了。
晚上姐妹三人擠在一張床上,跟烤地瓜是的,熱的要命,第二天的時候天還蒙蒙亮薛明珠就起來了。
而薛明蘭和薛萍萍還睡的四仰八叉香甜的很,薛明珠穿好衣服洗漱完輕手輕腳的開門到了外頭。
夏日的早晨空氣清新溫度也沒那麼高,四處靜悄悄的,隻有西邊兒村裡隱約有一些動靜,勤快的社員們起來乾活了。
西邊陳大娘家的大門嘎吱一聲開了,陳大娘挎著一個籃子探頭出來,看見薛明珠站在門口嚇了一跳飛快的縮了回去。
沒一會兒又空手出來了,“小薛啊,怎麼這麼早啊,不多睡會兒啊。”
伸手不打笑臉人,就算陳大娘嘴巴是壞,但這會兒態度不錯,便點了點頭,“睡的早,就早起來了。”
她站在那裡不動,陳大娘似乎有些焦躁,“這樣啊,那你做早飯了嗎?”
“還沒。”薛明珠道,“待會兒來得及。”
陳大娘眉頭緊的能夾死蒼蠅,她焦躁的更明顯了,可薛明珠杵在那兒不走她也不好將籃子垮出來,早知道她之前就不多嘴多舌的說人家壞話了。
興許人家也不跟她計較。
現在她要是挎著出來,薛明珠舉報她可怎麼辦。
薛明珠不知道陳大娘的心思,她在門口站了會兒就往胡同口去了,迎著晨光伸個懶腰。
而陳大娘趁著她伸懶腰的功夫連忙回去拿了籃子準備趕緊走人。
結果一出來就對上薛明珠的眼睛。
薛明珠目光落在籃子上,似笑非笑道,“陳大娘這是乾什麼去?”
她笑的陳大娘有些心虛,嘴巴張了張,想說點軟話又說不出口。
索性破罐子破摔道,“我打算賣雞蛋去,怎麼滴吧,你要舉報就舉報我吧。”
薛明珠聽她這麼說有些驚訝,她還真沒往這方便想。
陳大娘哼了一聲道,“我不怕你。”
說著她挎著籃子就走。
“唉,陳大娘等一下。”薛明珠忙追了上去。
陳大娘轉身惡狠狠道,“乾什麼?小媳婦我跟你講,做人不能太咄咄逼人,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看她這樣,薛明珠有些哭笑不得,她無奈道,“我是想問問大娘想賣什麼,您也知道,我家沒養雞鴨這些東西,去副食店也不一定能買到。”
陳大娘懵了,半晌狐疑的看著她道,“你是想換我的東西?”
這時候可不興說買賣,就算是,明麵上也說是換。
薛明珠點頭,“但也得看看是什麼。”
陳大娘覺得既然已經碰上了,要是真賣給她也沒事兒,便掀開籃子道,“有雞蛋還有鴨蛋。”
薛明珠湊過去看了一眼,陳大娘得意道,“我這雞蛋和鴨蛋可都是大個頭的。”
在這邊靠海,有時候家裡的孩子會去海邊撿一些小魚小蝦什麼的,吃不了的就喂了雞鴨,所以這邊的雞蛋鴨蛋個頭比她在泉城時候見到的大多了。
像鴨蛋的黃,打開一個都是那種接近於紅的黃,格外的鮮美。
薛明珠道,“大娘,這些你打算怎麼賣?”
這一籃子,雞蛋少說有四五十,鴨蛋也得四五十,可不老少了。
但這時候的要求是每家隻能養兩隻雞,不養雞的話養鴨也行。
很顯然陳家是偷偷多養了的。
但這會兒陳大娘沒想到這些,隻顧著高興了,揚了揚眉道,“看在咱們是鄰居的份上雞蛋和鴨蛋我給你一個價兒,三分錢一個,也不用票,怎麼樣,你能要多少?”
三分錢一個?
一百個的話也才三塊錢。
薛明珠動心了,“您等一下,我進去拿錢。”
她進院子的時候薛鶴鳴已經打著哈欠起來了,見她這麼早就問,“乾嘛呢?”
“買雞蛋。”薛明珠鑽進屋裡拿了錢出來,她現在已經結婚了,雖然薛家有些家底,但有些東西現在根本不能動,能動的存款也有些,但不能坐吃山空。像雞蛋這東西也就薛啟民每天會吃一個,薛萍萍和薛明軒倆人分一個。再隔三差五的吃點魚蝦之類的補補身體。
薛明珠出來,將陳大娘喊進來,“大娘,你這些我都要了。”
“都要了?”陳大娘頓時震驚了,這薛家果然是有錢呐,一下子買這麼多雞蛋。
但有錢不賺王八蛋,還省了她的功夫了。
陳大娘道,“那你拿筐子去。”
這時候薛鶴鳴也來了精神,拿了倆筐子放下,對薛明珠道,“鴨蛋倒是可以醃鹹鴨蛋,配碗白米粥味道最好不過。”
聞言陳大娘又震驚了,這薛家也太有錢了吧,還喝白米粥呢。
薛明珠蹲下,在陳大娘的監事下分彆將雞蛋和鴨蛋數了出來。
雞蛋40顆,鴨蛋有62顆,一共三塊零六分,薛明珠把錢給了陳大娘,陳大娘喜滋滋的拿起籃子難得誇了薛明珠一句,“你有時候也沒那麼討厭。”
薛明珠吸了口氣,算了她不跟老太太一般見識。
陳大娘挎著籃子出去,薛明珠將門也關上了,陳大娘回頭道,“以後要是吃雞蛋就找大娘,大娘跟你換。”
薛明珠笑了笑,“行。”
她突然覺得陳大娘也沒那麼討厭了,起碼讓他們家吃雞蛋方便了。
有了雞蛋薛明珠覺得可以大乾一場了,於是拔了兩顆小蔥炒了三個雞蛋,又熬了小米粥熱了玉米麵兒餅子,再來一盤鹹菜,早飯吃的有滋有味兒。
早飯後薛鶴鳴要去上班了,臨走前還囑咐薛明珠,“記得找人問問怎麼醃鹹鴨蛋。”
雞蛋的吃法也就那麼些,醃的話也行,但口感是不如鴨蛋的。
被薛鶴鳴這麼一說薛明珠也挺著急的。
趁著薛明蘭回家拿東西的功夫,薛明珠將鴨蛋清洗乾淨,又找了個小壇子刷乾淨晾上,這才收拾挎包等會兒去找薛明蘭一起去湖城了。
薛明珠問倆小的去不去,薛明軒直接拒絕,但要求她幫忙找找習題,薛萍萍也不樂意去,也說要學習。
薛明珠有些意外,覺得這倆有點比著賽著學習的苗頭,不過學習是好事兒,薛明珠也沒摻和,拿上錢和票就愉快的出門了。
因為還是工作日,大院裡除了閒著沒事兒的大娘大媽就是些放暑假的孩子,一群大院子弟,拿著木槍滿院子亂竄,看見薛明珠的時候高興的打聲招呼。
等到了班車的所在地點,薛明蘭已經等著了,見她來了忙拉著她上車,“快點兒,我占座了。”
倆人上去,就見田苗苗正站在薛明蘭占的座位旁邊,一手將薛明蘭的挎包拿起來了。旁邊站著的向明陽,似乎在說著什麼。
薛明蘭頓時怒了,“田苗苗,那是我的包,占座的。”
“我還沒聽說坐班車還能占座的,誰過來誰坐。”說著田苗苗一屁股坐下了。
薛明蘭頓時火大,衝上去將田苗苗拽起來了。
彆看薛明蘭是在文工團上班,但是因為體力消耗大,長年累月的力氣並不小。而田苗苗自小嬌慣,在軍報也不累,讓薛明蘭這麼一拽就被踉蹌著拽起來了。
田苗苗氣死了,罵道,“薛明蘭你個瘋婆子,你乾什麼?”
“乾什麼,當然拿回我的位置了。”薛明蘭奮力將她往後一拽,對薛明珠道,“明珠,進去坐下。”
薛明蘭脾氣大,薛明珠笑了聲進去坐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搶來的緣故,這座椅都格外的軟了。
薛明蘭朝田苗苗哼了一聲在旁邊坐下,“想欺負人,也得看看是不是你能欺負的了的。”
“你!”田苗苗瞪眼,她和薛明蘭可是從小不對付,誰能想到她喜歡的男人還娶了薛明蘭的堂妹呢,簡直是新仇舊恨的矛盾更大了。
看著她們倆洋洋得意,田苗苗自知吵不過薛明蘭便將槍口對準薛明珠,“薛明珠,我還以為你多清高呢,還不是和你這個瘋婆子堂姐一樣就知道欺負人。”
薛明珠驚訝看她,“我欺負誰了?你嗎?”
田苗苗氣紅了眼沒吭聲,但表情卻是這意思。
向明陽在一旁溫聲勸著。
田苗苗氣不打一處來,“用不著你好心哄我,剛才她們欺負我的時候你乾嘛去了。”
向明陽呼吸一滯,女同誌吵架他一個大男人摻和進去乾什麼。他可不是謝寬那個小氣的男人,連女人間門的吵架都摻和進去,他的家教告訴他不能摻和女人的事兒。可他怎麼也沒想到田苗苗竟然因為這個這麼說他。
向明陽呼了口氣,按捺住脾氣,“苗苗,彆鬨,後頭還有個坐,你去坐下。”
田苗苗哼了一聲朝薛明珠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說著直接去後頭坐下了。
薛明珠輕笑,“這話挺有道理的,田苗苗同誌,我也送給你。”
田苗苗更氣了。
旁邊向明陽站在田苗苗身邊,雖然因為她的話有些不高興,但到底理智戰勝了感性,而且他的確有點喜歡田苗苗,便湊近田苗苗說,“你彆生氣,我有辦法教訓一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