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薛明蘭覺得大哥答應了,見薛明清還想諷刺她,直接瞪眼,“二哥要不跟我一起學習進步吧,學習使人快樂,學習使人進步,我們作為新社會的優秀青年,必將一往無前。”
“瘋了瘋了。”薛明清答應才怪,生怕戰火燒身飛快跑了。
薛明蘭嘀咕,“一點都不追求進步。”
而薛明珠跟著謝寬出來,就發現謝寬似乎不高興。
薛明珠瞟了他兩眼,“怎麼了?”
“沒事。”謝寬怕她擔心便說道,“我可能要出任務了。”
薛明珠點頭,也算有了心理準備,從八月份回來,到現在快倆個月了,能團聚一個月已經難能可貴了。
要想天天守在一起也行,但這輩子估計都彆想有更好的發展了。除非他一下子能升到很高的位置,否則每一步都得努力拚搏。
薛明珠說,“什麼時候走?”
她現在居然能很平靜的接受了,心裡隻剩下濃濃的不舍和擔憂,“在外頭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謝寬握著她的手道,“我知道的。”
許是因為知道謝寬隨時會走,晚上倆人在一起的時候格外的纏綿,薛明珠沉淪在他的柔情當中,最後說,“我們要不生個孩子吧。”
有了孩子,多了牽絆,那麼謝寬應該會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吧。
身上的男人動作一頓,在黑暗中靜靜的盯著薛明珠。
薛明珠說,“有個孩子,你不在的時候也能陪著我,好不好?”
她以為謝寬會答應的,畢竟倆人相愛,孩子是愛情的結晶,薛明珠從來都不排斥為兩人生個孩子。
但謝寬卻將頭埋在她的脖頸中,最後用實際行動給了薛明珠答案。
薛明珠愣愣的躺在那兒任憑謝寬收拾,然後看著男人將臉盆端出去,回來躺在她的身邊,半晌才問道,“為什麼。”
為什麼不願意。
薛明珠承認她有些失落,心裡也有些難過,她不明白他為什麼會不答應。
他難道不想有一個屬於他們的孩子嗎?
然而謝寬並沒有給她回應,將毛毯給她蓋上,伸手摸摸她的頭說,“彆想太多,睡吧。”
毛毯蓋住了她的眼睛,薛明珠伸手扒拉下來,黑暗中她看不清楚謝寬的神色,卻想要問個明白,“那你什麼意思。”
“哪有什麼意思,等我回來再說。”謝寬輕笑在她旁邊躺下,身邊的女人卻已經翻過身去背對著她了。
可薛明珠怎麼睡得著呢,等了半天也沒等來答案,薛明珠暗暗歎息一聲閉上了眼睛。
過了很久,旁邊的男人也沒再說話,薛明珠睡不著也不想睜開眼,就那麼抻著。
沒一會兒謝寬輕輕的下床出去了,外頭大門倒是沒動靜,很顯然謝寬就在院子裡。
薛明珠爬起來透過窗戶往外看,院子裡那個馬紮那裡星星點點忽明忽暗。
謝寬在抽煙。
這是薛明珠兩輩子頭一回見謝寬抽煙。
院子裡很黑,薛明珠也不知道謝寬抽煙的姿勢好不好看,她隻看著,心裡卻莫名空蕩蕩的,有些難受。
她眼前似乎浮現出謝寬寂寥的抽煙望著天空的樣子。
薛明珠有心想出去問個明白,可又不敢。
謝寬在外頭抽完煙也沒進來,他在外頭坐了多久,薛明珠就跪在那兒看了多久。
十月的天若是在泉城已經涼了,但在湖城市也隻是溫和最舒服的季節。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謝寬終於站起來了,薛明珠忙躺下,維持著之前的姿勢。
謝寬在旁邊躺下,從後麵抱住她,薛明珠聞到了淡淡的煙草味道。
薛明珠並不喜歡這個味道,掙脫了一下,卻沒掙脫開。
謝寬說,“等我回來我們就要個孩子。”
薛明珠驀然睜眼,“所以這次的任務很危險,你怕回不來,所以不想讓我生孩子?”
薛明珠猛的掙脫開然後坐了起來。
黑暗中薛明珠隻能看清楚謝寬的輪廓。
但謝寬並沒有反駁,似乎默認了這個想法。
隻是薛明珠卻有些生氣了。
她記起當初她主動上門提親時謝寬的態度,跟今時今日何其相似。
薛明珠看著他冷笑一聲,“還記得我去提親的事嗎?那時候你也是這樣,現在又是這樣。難道我跟你結了婚,就因為你時常出任務我們就不能要孩子了?你如果真的不想要孩子那就跟我說個清楚,我好做個心理準備,不要再拿一些話敷衍我。”
薛明珠很生氣,謝寬平靜的看著她,半晌伸手抱住她。薛明珠奮力掙紮,謝寬緊緊的抱住,“明珠。”
男人語氣裡是隱忍和心疼,卻沒有放開她,“我很怕。”
短短的三個字,讓薛明珠心痛的更加無法呼吸,“你是不是想著,萬一你回不來了,我們之間沒有孩子,我就可以改嫁了。你怕萬一有了孩子,而你出個意外我就帶著孩子守著?”
她咬了咬唇,輕笑一聲,“你彆臭美了,哪怕我生了孩子,隻要你敢死了,我就敢帶著你的孩子改嫁叫彆人爹,改彆人的姓。”
說這些話的時候薛明珠的心痛的特彆厲害,她已經這麼難受了,謝寬心裡估計會更痛苦。
謝寬沒有回答她,俯身親了下來。
這個吻比以往的吻更濃烈更炙熱,灼燒的薛明珠險些無法呼吸,謝寬覆在她身上,粗重的呼吸打在薛明珠的耳朵邊上,說,“你舍不得的。”
倆人最後到底滾了床單,薛明珠以為這次能破例。
可她還是低估了謝寬的決心,到底沒留下印記。
薛明珠已經徹底不想理他了,什麼時候睡著的都不知道。
而在她睡熟的時候,謝寬卻輕輕道,“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想說,好。”
隻是這話薛明珠沒聽見,如果聽見了估計倆人又得爆發一次戰爭。
第二天薛明珠還想跟謝寬問個清楚,然而直到她睡覺也沒等到謝寬回來。
接下來幾天若不是每天能看到門開著,薛明珠都以為謝寬根本就沒回來了。
薛明珠不知道謝寬是真的忙還是故意躲著她。
這天下班後終於忍不住去謝寬他們營教導員家去了。
三營教導員是個三十來歲文質彬彬的男人,姓馮,到他家的時候還親自來見了薛明珠。
看到馮教導員在家,薛明珠還有什麼不知道的。
謝寬在躲著她呢。
薛明珠胡亂應付兩句,便道彆出來了。
馮教導員追了出來道,“是謝營長最近回去的晚嗎?”
薛明珠回頭看他,馮教導員道,“最近部隊要執行任務的挺多的,不光他們營,幾個營長每天都要開會到很晚製作計劃,所以的確很忙。”
薛明珠驚訝,“所以都很忙?”
馮教導員點頭給予了肯定。
薛明珠心裡一鬆,“謝謝。”
忙不怕,她怕的是謝寬因為孩子的事情故意躲著她。
薛明珠回到家的時候屋裡開著燈,她先是一愣,接著便高興起來。
推門進去,臉上的笑意卻淡了下來。
“明珠你回來了,”劉文芳正將晚飯端上桌,看到薛明珠回來,上前抱住她,“明珠,意不意外,驚喜不驚喜?”
薛明珠心裡複雜,見到爺爺奶奶她肯定是高興的,然而她以為是謝寬回來了,可沒想到並不是。
劉文芳沒注意到薛明珠神色的變化,高興的拉著她的手到桌前坐下,然後道,“對了,阿寬什麼時候能回來?”
聞言薛明珠動作一頓,有些不知道怎麼回答,因為她也不知道謝寬會什麼時候回來。
“興許一會兒就回來了吧。他最近忙。”薛明珠說著又喊了爺爺,然後便出去洗手了。
劉文芳有些疑惑,“我怎麼覺得明珠不是很高興,是不想我們來嗎?”
謝文禮看了她一眼,搖頭,“那倒不像。她剛進門的時候反應就不對,好像是盼著阿寬是的……”
他皺了皺眉想到前幾天阿寬給他們打電話讓他們過來的事,隱約覺得不對,“該不會是阿寬惹了明珠不高興,才讓我們來幫忙哄媳婦兒的吧?”
見薛明珠進來了,謝文禮便住了口,跟劉文芳交換個眼神便神色如常的坐下吃飯了。
才坐下,外頭傳來開門聲,是謝寬回來了。
劉文芳忙起身去給他拿了碗筷,念叨道,“你每天都這個時候回來?”
她隻是隨口一問,結果謝寬便怔了怔搖頭道,“沒,最近有些忙,過兩天還得出任務,今天是特意提早回來的。”
提早回來是為了什麼不言而喻。
劉文芳還好些,謝文禮卻忍不住皺眉,“我們身體還不錯,在說也有車送過來並不怎麼著,你為了回來陪我們吃飯如果耽誤部隊的事情就不好了。”
“孩子吃飯呢,什麼事吃了飯再說。”劉文芳擔心老頭子訓個沒完,忙打斷謝寬,又是給薛明珠夾菜又是給謝寬夾菜的,目光在這小夫妻臉上來回了好幾圈,越看就越覺得奇怪。
吃了飯謝寬和謝文禮去了廂房說話,劉文芳忍不住問薛明珠,“明珠啊,你和阿寬吵架了?”
薛明珠一愣,他們吵架了嗎?
也不算吵,可自從那天之後他倆卻真的沒好好說話了,也不是她不想攤開講明白,而是謝寬並不想和她談這件事,自己獨斷專行的決定了這件事。
原本薛明珠也沒特彆想現在就一定要孩子,她隻是提了提,可她也沒料到謝寬會回絕的那麼乾脆,而且理由還是她猜測的那樣。
薛明珠眼神暗了暗,扯開一個笑,“沒有,就是他要出任務了我有點擔心他。”
劉文芳有些不信,“沒騙奶奶?”
她打量著薛明珠的神色,擔心她沒有說實話,她伸手拉著薛明珠的手道,“如果他欺負了你,或者惹你生氣了,你一定要告訴奶奶,奶奶和爺爺一起替你教訓她。”
到了這時候劉文芳依然不信,而且剛才老頭子說的也對,指不定是謝寬惹了薛明珠生氣,請他們過來幫忙哄人。生怕自己出任務的時候媳婦自己生悶氣。而薛明珠又過於懂事,在他們麵前還想給謝寬留麵子。
劉文芳疼惜道,“你可千萬彆不好意思。”
薛明珠感受著老人手心裡的溫暖,心裡也軟軟的,她點了點頭說,“好。”
而廂房內,謝文禮也問了相同的問題,但謝文禮就沒劉文芳那麼婉轉了,“你做了什麼事兒惹得明珠不高興了?”
謝寬抿著唇沒吭聲,半晌看了眼手表道,“爺爺,我得走了。”
謝文禮氣的心肝肺都疼,“你就算急著走回答一兩句也不行?”
謝寬神色如常,斟酌半晌道,“也沒什麼,就是有件小事我們沒達成一致。我這次出任務您應該也聽到一點風聲,可能時間會比較長,也有一定的危險性,所以才請您和奶奶過來,相互間也好有個照應。”
聽他提到這次的任務,謝文禮忍不住皺眉,神色也嚴肅許多,“爺爺不管你做什麼決定,一定要忠於國家忠於家庭,明珠是個好姑娘,你不能做對不起她的事情。”
謝寬點頭道,“爺爺您放心。”
他轉身要走,謝文禮又抓住他,“你先解釋為什麼會鬨矛盾。”
在一定程度上謝寬的脾氣跟謝文禮是有些相似的,很固執,這會兒謝寬如果不回答,今天估計天大的事兒謝文禮也不會讓他出門了。
謝寬忍不住歎氣,然後將事情簡短的說了下。
可是將謝文禮驚個不輕,“所以你這麼回答的?”
謝寬沒吭聲,謝文禮氣的跳腳,滿屋子找東西揍他,“你個混蛋玩意兒,你說的那叫什麼話,你要真有這樣的打算當初何必跟人明珠結婚。如果我是明珠,我早就把你的狗腿打斷了。”
謝文禮氣的拿起雞毛撣子就打,謝寬站在那兒也不動,就讓謝文禮打個痛快。
可謝文禮到底是親爺爺,想到孫子的工作和脾氣,又氣又心疼,撲打了幾下就將雞毛撣子扔在了地上,他恨聲道,“哪個新媳婦能接受這樣的事情。先不說你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兒,就算真的有那一天也是明珠自己做決定,而不是你擅自做主給她做了選擇。你給她做這樣選擇的時候,可想過她心裡什麼滋味,可想過她是否願意?”
謝寬垂著頭一聲不吭,心口的位置像被刀割了一樣。
沒人不懼怕死亡,尤其他是一名軍人,國家的責任高於一切,哪怕知道這次任務有危險,他也不得不去。
但他怕一去不回,他不想萬一真有那麼一天薛明珠會為他守著。
她才二十一歲,美好的人生才剛開了頭,那麼好的姑娘,哪怕他死在外頭了,他也希望會有個正直善良的男人代替他的位置來愛她保護她。
他寧願她會恨她,也不想她苦守。
從年初他們確定要結婚以來,謝寬從沒有過這樣的念頭,哪怕在外頭很凶險,他也依然盼著回來和薛明珠結婚成為夫妻。
然後生一個或者兩個屬於他們的孩子。他甚至在外頭的時候還偷偷想過,以後他們生了孩子長的會像他還是像薛明珠。
那時候他覺得生個孩子還是長的像薛明珠好了,她是那麼的漂亮。
然而這一回,不知怎麼的,謝寬從領了任務就開始心慌,尤其薛明珠說想要生一個他們的孩子的時候,謝寬心中的不安也達到了頂點。
這幾天看著薛明珠不開心,他心裡何嘗好受。
隻是他真的怕,他長這麼大以來頭一次怕。
頭一次怕死,哪怕他第一次上戰場的時候都沒有這種感覺。
此時的謝寬甚至盼著爺爺能多打幾下,他看著爺爺說,“如果我真的回不來……”
他突然察覺到外頭的視線。
謝寬轉身,就看見薛明珠站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