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珠一愣,沒料到謝文禮對秦家的事兒這麼厭惡,接收到劉文芳的視線之後她趕緊閉了嘴不問了。
顯然謝文禮也不想提這一家子,低頭喝茶了。
劉文芳站起來朝薛明珠招手,倆人一起出門去了薛明珠的房間,劉文芳道,“你爺爺啊,和秦勉的爺爺關係不好,最聽不得秦家的事兒。也怪我以前沒和你說。”
原來是這樣,那的確是不該問。
薛明珠歉意道,“我不知道這個,但您也知道,明蘭之前是喜歡過秦勉的,而秦勉似乎也喜歡她,但兩人因為一點事鬨了矛盾一直沒在一起。這不是昨天明蘭跟我說秦勉給她打過電話,說已經在回首都的路上了。說是秦家的老爺子病了,回來探親,估計會去找她。所以我就想著提前問問秦家的情況,這萬一倆人以後真成了,也不至於兩眼一抹黑。”
對這倆人的事兒劉文芳在家屬院的時候倒也聽人提起過,她點頭道,“是這個禮。”
老娘倆坐在炕上,劉文芳道,“真要說起來,秦勉這孩子是個好孩子,在秦家真是難得了。”
聽老太太這樣說,薛明珠就知道裡麵有事兒了。
劉文芳道,“年前的時候秦勉的媽不是去軍區找過秦勉嗎,但你們可能不知道,他們母子關係其實很差,應該說秦勉在秦家地位就很尷尬。”
“怎麼說?”
劉文芳歎氣道,“秦勉上頭其實還有個哥哥,隻是在秦勉七八歲的時候,他哥帶他出去玩,然後出了意外,人沒了。秦勉人好好的,她媽邊翠玲就瘋了,憑什麼大兒子沒了,小兒子好好的呢?而且這女人因為生秦勉的時候受了點罪,更不待見秦勉了。對秦勉的態度極差。不光邊翠玲覺得是因為秦勉老大才沒了命,秦勉的父親也這麼認為。老爺子倒是也為秦勉說幾句話,可也就那樣兒。所以秦勉在秦家過的並不舒心,後來他自己偷偷報名去參軍了,親家這才慌了神,可報名之後再退伍哪有那麼容易。秦勉這孩子也有骨氣,當兵一走這麼多年也不回來,看樣子倒像是要斷絕關係是的。”
薛明珠有些納悶了,“那時候秦勉也就七八歲,他們難不成還覺得秦勉能保護哥哥?”
“是啊,但怎麼可能啊。”劉文芳也沒說到底什麼事兒,但還是道,“大家都知道的道理,秦家其實也知道,不過就是拿秦勉發泄,轉移痛苦罷了。可秦勉又有什麼錯呢?我還記得當初秦勉被找回來的時候整個人都呆呆傻傻的了,秦家人不但不關心他還罵他不保護哥哥。”
想到年前的事兒,劉文芳難得替秦勉說了一句,“秦勉崇拜阿寬,也是有原因的,那件事之後秦勉膽子小,有些孤僻。大院裡一些孩子也不懂事兒,總拿這個說他,秦家其他房的孩子也和其他孩子一起欺負他。那時候是阿寬保護了他,帶著他玩了幾年。後來阿寬去當兵了,秦勉又和以前一樣了,在大院裡也沒個朋友,沒過兩年,十五六了,乾脆自己也偷偷去當兵了。”
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無非是秦家將一個孩子的死怪罪到另一個孩子頭上,讓秦勉的童年過的並不愉快。
謝文禮厭惡秦家也是因為這事兒,謝文禮看不上秦老爺子腦子不清楚,把好好的孩子給傷成了那樣。
劉文芳歎氣道,“你看著吧,秦家還有的鬨。秦勉下頭還有一個弟弟妹妹,被邊翠玲養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秦老爺子說是病了,可一個大院住著我們怎麼可能不知道,估計就是看秦勉出息了,想給弄回來,給下一輩兒做領頭羊為秦家奉獻呢。”
薛明珠:“……”
“他們秦家啊……”說起秦家劉文芳就忍不住撇嘴,顯然也不是很待見,“秦勉他爺爺當初也算是個人物,可惜不會教孩子,秦勉他爸那一輩兒好幾個兄弟一個有本事的也沒有,當年還嘲笑你爺爺隻生了你爸和你二叔倆兒子呢。結果呢,他家倒是生了四個兒子,結果一個有出息的也沒有,到了孫子輩兒,他們家孫子孫女的也不少,但除了秦勉,其他的都不行,這不就盯上秦勉了嗎。”
說到這兒劉文芳又道,“也不是你爺爺小氣跟謝家計較這些,實在是……”
薛明珠一聽就知道中間還有隱情,如果隻是在兒女上攀比,爺爺不會那麼生氣厭惡,除非……除非秦家拿謝寬說事!
果然,劉文芳道,“阿寬的消息傳到這邊後大家說什麼的都有,但大部分人隻是可惜,然後安慰我們,秦家不一樣。秦勉他爸高興的喝起了酒,說有本事又怎麼樣,沒命享也白搭……恰好就被你爺爺聽到了。當時你爺爺差點就被氣過去了,你爸咽不下這口氣,可他位置在那兒不好動作,你媽直接上門將秦家門和玻璃都給砸了。”
就這些事兒也就過去那麼久了,老兩口也慢慢的放下了,但在謝家卻沒人敢提秦家。
若不是薛明珠問起來,劉文芳大概也不會說。
薛明珠忍不住皺眉,這謝家還真不是什麼好玩意兒。秦勉他爸可真不是個玩意兒啊。就是她現在聽了都氣的難受,更彆說老兩口子了。那時候他們都接受了謝寬犧牲的事實,正是難受的時候,秦家的行為無異於在謝家人心口上插刀啊。
在這一瞬間,薛明珠都想直接勸薛明珠遠離秦家得了,這樣的人家可真不是什麼好地方。
虧得去年邊翠玲去湖城的時候還登門想讓老兩口幫忙勸秦勉呢,那時候老兩口還客客氣氣的,呸!早知道就該給打出去。
那天去爬長城的時候她都不該心軟,就得折騰一下這一家子癟犢子。
興許是看出了薛明珠的心思,劉文芳道,“這些都過去了,你堂姐的事兒我和你爺爺都知道。但秦家人乾的事兒跟秦勉沒關係,他也是個可憐孩子。隻不過運氣不好,生在那樣的家庭裡,而且我看著他自己也是個有誌氣的,估摸著要不是老爺子拿自己說事兒,秦勉也不能回來。你堂姐如果真的和他在一起也不怕,秦勉不會為了秦家留在首都的。”
薛明珠道,“可若是秦勉為了明蘭留在首都呢。”
劉文芳一滯,這她還真沒想過,薛明珠道,“我聽明蘭說,秦勉告訴她,湖城那邊的陸軍學院他考上了也沒去,打算夏天的時候再考到首都來。如果畢業之後直接留在首都,那和秦家的牽扯就糾纏不清了。您也知道,明蘭不是個有心計的,真和秦家人在一塊兒,那被吃的骨頭都不剩。”
想到這個,薛明珠就恨不得趕緊勸薛明蘭跟秦勉說明白,可她也知道,感情這種事是最沒有道理可講的。如果明蘭真的能下決心跟秦勉斷了,還會拖到現在嗎?
真是讓人犯愁。
劉文芳拍拍她的手安慰道,“那你就把秦家的情況跟她說清楚,你也算儘了自己的一份心了,怎麼決定還得她自己做,你和她再親近也不能代替她做決定的。”
薛明珠也明白這個道理,就覺得鬱悶,“唉,如果倆人都在湖城倒好說,那邊到底是大伯的地盤,這上了首都……”
“上了首都也不怕。”
薛明珠抬頭,就見謝文禮站在門口,老爺子進來將門關上,看著薛明珠道,“明蘭那孩子是好孩子,就算真跟秦勉好了,我和你爸還能不管?先不說她是你堂姐,就是你爺爺那關係在我們就不能不管。秦家想欺負她,那也得看看我們答應不答應。”
老爺子繃著一張臉,顯然很不高興,也不知道在外頭聽了多久了。
薛明珠看著老爺子和老太太,心裡其實挺難受的,但同樣的她也很感激老兩口說的話,她點頭道,“我明白,我會跟她說清楚秦家的事,如何決定她自己來。我們親人給她支持就好了。”
晚上睡覺的時候薛明珠翻來覆去的在想這件事,但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感情的事兒是最複雜的了,也沒法講清楚的,不是當事人永遠不知道對方心裡是怎麼想的。
正月的首都晚上還是很冷的,但在遙遠的西南邊境,正月裡卻已經很暖和了。
阿華目送著男人出了門,目光猶豫的看向坐在首位的男人說,“哥,阿明不會是叛徒的。”